轰——
不是声音,是纯粹的能量震荡透过船体传来的战栗。
一艘东翼公司的重型巡洋舰,“岩流”号,其厚重的装甲像一枚被掐爆的浆果,从内部迸发出刺目的光。
百万吨级的金属舰体瞬间熔解、气化,又被后续的能量波抛洒向冰冷的深空。
熔融的金属液在真空中泼洒,没有重力束缚,它们凝固成无数锋利的晶体,朝着四面八方飞散——一场寂静而致命的“金属暴雨”。
邻近的一艘南翼公司“夜莺”号,试图紧急规避。
但一片慢悠悠飘来的、门板大小的炽热钛合金残骸,像死神慵懒挥出的镰刀,精准地切入了它的引擎喷射口。
短暂的殉爆后,“夜莺”号化作另一团膨胀的光球,为这场死亡的盛宴再添一份燃料。
东翼的“利维坦”阵列与南翼的“鹰隼”阵列,这两支曾经代表各自辉煌的舰队,此刻正以光年和信用点为尺度,将这片星域变成一座奢华的坟场。
每一朵绽放的光焰,都意味着数千个灵魂的湮灭,以及足以买下一颗小型行星的财富蒸发。
在遥远星系,无数种族、公司成员和普通人,围在超空间通讯器或全息投影前,看着经过延迟处理的战况简报。
半圆形的大厅,弧形的白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屏幕,上面流淌着冰冷的分析数据、舰船识别码和不断跳动的伤亡统计。
三维投影在房间中央冷静地复现着战场态势,那些微缩的光点每一次湮灭,都对应着远方一艘巨舰的末日。
‘基石’主管坐在他的指挥椅上,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几名下属站在稍远的地方,低声议论。
“看第三象限,南翼的‘蜂群’无人机战术似乎奏效了,撕开一个口子。”
“东翼的防空火力网也不是摆设……这场仗,我看还要僵持很久。”
“听说两边的主管都在战前吹嘘有自己的‘秘密武器’,打到现在还不是在拼消耗?”
基石的目光掠过三维投影,战争打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其实可以说双方都在克制,这仅仅是一次策略性较量,不是那种非要分个你死我活的战争。
无论是明面还是暗处,公司都面临着众多敌对势力。大家都渴望坐收渔利,但又生怕自己会成为那条倒霉的鱼。
滴滴。
滴滴。
私人数据面板上,一个加密级别极高的通讯标识亮起——代号“青”。基石脸上那种万年不变的淡漠,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他挥手屏退了下属,接通通讯。
“‘3906号标准样本’,你上次提供的数量,不足以完成‘蔷薇’的初步活化。”
基石的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投向投影中一艘正在爆炸的东翼舰船,语气平稳无波:“样本的采集遇到阻力,博士。
但请放心,补给线是畅通的。
相比之下,我更关心我们‘古老的花园’里,我预订的那株‘蔷薇’,是否已经真正苏醒,并准备好了它的……荆棘?”
通讯那头沉默了两秒,
“……活化程序已经完成。它的生物信号稳定且……极具侵略性。但是,主管,我重申我的警告。‘蔷薇’并非我们创造的武器,它是一把被封印起来的‘钥匙’。
我们强行唤醒了它,却并不知道它能打开哪一扇门,门后又藏着什么。
尤其是,你计划让它与克隆人进行神经链接协同,这完全是一个未知的、可能失控的领域。”
基石的嘴角,终于牵起一个清晰而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正是未知,才蕴含着最大的价值,不是吗?博士,准备好记录数据。
很快,我们就能在真实的战场上,亲眼见证……‘古老花园’的威力了。”
他切断了通讯,目光重新落回巨大的星图,手指在Swab星的坐标上轻轻一点。
Swab星的地表,Aliya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锈红色的草甸上。
她的环境防护服是这片死寂天地中唯一的亮色,但面罩上不断显示的“氧气浓度32% - 污染物指数偏高”的读数,提醒着她这里的危险。
按照penny的指引,她正向所谓的“生物兵器点”前进。
周围,公司遗弃的设施如同巨兽风化后的骸骨,半埋在杂草与沙土中。带有公司标志的车辆只剩下黑沉沉的铁壳,车窗玻璃早已碎尽。
但最让她心神不宁的,是那些随处可见的空玻璃管。
长度约一人高,碗口粗细,像墓碑般无序地竖立在地面上。内壁不再透明,覆盖着厚厚的污垢,但依稀能看到一些干涸的、呈现暗褐色的粘液残留物的痕迹。
它们是什么?培养皿?囚笼?还是别的什么?
“penny,我需要一份关于这颗星球的资料,包括生物,居住的人。”
通讯频道中,Aliya向penny发送自己的需求。
“penny收到,over。”
不一会儿,penny就把反抗军收集到的这颗星球资料还有曾经住过的种族都打包发给Aliya。
【Swab】
【公司曾经开发过的生态资源星球,曾经是几家生物医药公司的总部,后来因公司旗下生物医药和星球本土种族发冲突加剧,公司投放生物兵器,最终本土种族灭亡。】
【太空历2900年,公司放弃对该星球的持续开发,但基础设施保留。】
生物兵器?Aliya的注意力瞬间被其吸引住。
“penny,有关于投放的生物兵器具体信息吗?”她继续问道。
听见Aliya的问题,penny马上调出此前几支反抗军队伍的勘察报告,
“有,根据你目前的位置再走差不多四百米,在一个分岔路口,你往左边的路走就能看见我们人标记好的生物兵器点。”
几分钟后,Aliya蹲下身,避开一片异常茂盛的、颜色近乎黑紫的草丛,拿出生态检测仪对准旁边一片看似普通的锈色草地。
仪器发出微弱的嗡鸣,绿色光带开始扫描。
起初一切正常,但就在光带即将结束时,尾部突然剧烈波动,屏幕上的数据乱跳,最终渗出一种她从未在任何数据库里见过的、代表死寂与异常的灰黑色斑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