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7月10日,沈阳,东北军区司令部。
清晨五点半,天色微明。宋兴华站在司令部三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他的目光越过窗外的训练场,投向东方渐渐泛白的天际线。
“老宋,这么早就起来了?”
门口传来温和的声音。政委王信庭端着两个搪瓷缸子走了进来,将其中一个放在宋兴华的办公桌上。
宋兴华转过身,接过缸子:“睡不着啊,老王。德国人这一手闪击苏联,把整个世界的棋局都搅乱了。”
王信庭五十出头,戴着圆框眼镜,一副儒雅模样。他是老革命,1939年被派到宋兴华身边担任政委,两人配合已经快两年了。
“是啊,常凯申那边可是坐不住了。”王信庭在沙发上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电报,“昨晚收到的,总部转来的情报。常凯申已经整编了六十个美械师训练强度翻了一倍,替换下来的武器又加强给了中央军和地方军的八十多个师,还有十个美械师即将到位,届时他手下又会多出二十多个主力师。谈判代表在延安那边倒是客客气气的,说什么‘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希望我们不要误会。”
宋兴华冷笑一声,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华中地区:“误会?他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德国打苏联,他以为我们的北方靠山要倒了,这是准备动手了。”
“总部命令二野、三野、四野、五野加强戒备。”王信庭推了推眼镜,“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几个月也没闲着。六十万新兵,光东北军区就有二十三万。你这六个新纵队的编制批下来的时候,副总司令在电报里都说‘宋兴华这小子,胃口比天还大’。”
“时势造英雄嘛。”宋兴华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德国人给了我们一个时间窗口。日本人民军新编的2个军训练得怎么样了?”
“中村拓真昨天发来电报,第七军、第八军已经完成阶段性训练,就差实战了。”王信庭翻开笔记本。
窗外传来整齐的跑步声和口号声。两人走到窗前,看到警卫营正在晨练。营长刘大奎身高一米八五,像座铁塔似的站在队伍前,声如洪钟: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战士们齐声呼应,脚步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
“大奎带兵有一套。”王信庭赞赏道。
“警卫营是全军的标杆。”宋兴华说,“不过今天不是看他们的时候。七点半,入朝作战的第二次协调会,各纵队主官、日本人民军的军长、朝鲜人民军的领导都要到。会前咱们先跟老熊通个气。”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响亮的报告声。
“进来。”
参谋长熊德诚推门而入,腋下夹着厚厚的文件夹。
“老宋、老王,早。”熊德诚把文件夹放在桌上,“作战计划初稿拟好了,请过目。另外有几个问题需要确定。”
宋兴华示意他坐下:“说。”
“第一个问题,后勤补给线。”熊德诚翻开地图,“从丹东到平壤,铁路多处被炸毁,公路状况也很差。工程兵估算,完全修复需要至少两个月。如果按照7月25日先头部队入朝的时间节点,我们只能保证主要干道的应急通行。”
“那就应急通行。”宋兴华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9纵和朝鲜人民军第1军的任务就是修路架桥,为后续机械化部队打开通道。从司令部直辖工兵中调两个工兵营过去”
“明白了。”熊德诚在笔记本上记录,“第二个问题,空中支援。日本人民军的空军有1800架轰炸机,但战斗机数量不足。如果日军在朝鲜的航空兵全力反扑,我们的轰炸机群会有损失。”
宋兴华沉吟片刻:“入朝作战前,我会让小林恭一彻底摧毁日军朝鲜军机场,并把日军的补给线掐断。”
“第三个问题,”熊德诚抬起头,神色严肃,“顺川防线。日军在那边修筑了大量永备工事。根据情报,至少有三个新编师团驻守,配备重炮和坦克。强攻的话,伤亡不会小。”
办公室内安静了几秒钟。
宋兴华走到窗前,背对着两人。晨光已经洒满训练场,战士们正在练习刺杀动作,喊杀声阵阵传来。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日本人民军熟悉日军的战术特点,我们的炮兵火力远超对方,空军掌握制空权。”
“具体战术,会上讨论。”宋兴华看了看手表,“现在六点二十,还有时间。老王,你把政治动员方案再完善一下。德诚,你去准备会议材料。我打个电话。”
两人起身离开后,宋兴华拿起桌上的黑色电话机,摇动手柄。
“接中村拓真。”
“喂,是中村同志吗?”
电话那头传来略带日本口音但很流利的中文:“宋司令,早上好。我是中村拓真。”
“你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第一军、第七军、第八军已经完成战前动员,士气很高。”中村拓真的声音沉稳有力。
宋兴华微微点头,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建立后,进行了彻底的社会改造和思想教育。原来的日本士兵,经过政治整训,大多转变了立场。特别是那些底层出身的,原本就是军国主义的受害者。
“其他五个军开始往安东集结。”宋兴华缓缓说道,“朝鲜战争结束后,就该进攻本土了。”
“谢谢您,宋司令。”
挂断电话后,宋兴华在窗前站了很久。窗外,沈阳城正在苏醒,炊烟袅袅升起,街上开始有行人走动。这座曾经被日本人占据十四年的城市,如今焕发着新的生机。
敲门声响起。
“司令,记者同志来了。”警卫员在门外报告。
“请进。”
门开了,三个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程欣,新华社战地记者,二十六岁,短发齐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腰间别着一支勃朗宁手枪。她身后是摄影师周大姐和助手小刘。
“宋司令,打扰您了。”程欣敬了个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宋兴华回礼:“程记者,你们来得正好。七点半有个重要会议,你们可以旁听,但稿件需要政治部审核后才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