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站在原地，左手还贴在玉简表面。吊坠微微发烫，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激战的余温。她没动，也不敢大口呼吸。刚才那一连串动作耗得她脑子发沉，识海里的扶桑林叶片转得慢了一拍，灵泉也只涌出浅浅一层。
她闭眼三秒，再睁眼时瞳孔泛金。这是《大品逍遥决》在自动运转，清流顺着经脉冲刷而下，把那些乱窜的杂念压住。
高台四周躺着九个失去意识的特工，三个被炸晕的也还没醒。结界还在，银白色的光幕边缘有些许波动，但没破。实验舱藏在角落，外层符纸完好无损。
她低头看手，掌心有血，是之前战斗蹭到的。她用指腹抹了点血，轻轻擦在玉简上。
嗡——
一道金光从玉简里弹出来，浮在空中。
【任务“都市反渗透”完成】
【存活七日，奖励寿命七日】
字是金色的，闪了一下就消失。姜昭没说话，只是把左手垂下，握紧了吊坠。
她知道这七天不是白给的。每活一天，识海就多种一棵扶桑树。现在一百二十三棵了。等百日成林，她就能斩断书阁操控。
但她也知道，时间不多了。
她转身走向那堆缴获的物资。残片散落一地，有高爆符的外壳、激光枪零件、还有那个纳米信息素载体——黑色液体已经干了，像一层油膜贴在金属板上。
她蹲下，一件件收进储物空间。动作很稳，没有遗漏。最后拿起一块断裂的数据线，末端连着铭牌，上面刻着“母巢”二字。
她看了两秒，也收了进去。
楚云裳的基因样本单独放。她从灵泉里取出一个玉匣，打开盖子，把冷藏管放进去。玉匣封好后泛起微蓝光，自动漂进识海小世界，落在灵田边上。
做完这些，她站起身，抬手解除部分结界屏障。只开一条缝，够信号传出就行。她不想让外面的人进来，也不想让俘虏逃。
几乎就在她松开结界的瞬间，耳边响起一道断续的声音。
“信号不稳定……你那边情况？”
是青鸟。
姜昭没回头，声音很淡：“清理完毕，无漏网。”
那边沉默了几秒，电流声滋啦作响。
“接下来去哪？”
她没立刻回答。
而是抬头，看向基地穹顶的裂缝。外面是夜空，漆黑一片，但有一道极细的扭曲线横在那里，像镜子裂开的一角，边缘泛着幽蓝光晕。
她盯着那道裂隙，看了很久。
然后说：“去……终结这场持续二十年的实验。”
话出口的时候，玉简突然剧烈震动。
她皱眉，右手按住胸口。不是痛，是一种胀感，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识海猛地一震，扶桑林的叶片全部静止，灵泉倒流，十倍时间流速戛然而止。
她单膝跪地，手指抠住地面。
“怎么回事……”
玉简越来越烫，几乎要烧穿她的掌心。她想松手，却发现手指不受控制，死死贴在上面。
一道光从玉简里升起。
母亲虚影再次出现。这次不一样了。不再是模糊投影，也不是之前那种虚弱状态。她整个人通体流转金光，面容清晰，穿着旧时穿过的白色长裙，发丝随风轻扬。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姜昭，轻轻一笑。
然后身影碎开，化作无数光点，如星雨般涌入玉简。
姜昭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撞进识海。那些光点钻进扶桑林，落在每一棵树上，渗入土壤，汇入灵泉。整个小世界开始发光，叶片重新转动，速度比之前更快。
玉简表面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和姜家祖宅密室里的符号一模一样。
接着，新字浮现：
【宿主认证更新：核心权限转移完成】
【昭昭，你才是核心】
姜昭瞳孔猛地收缩。
她低头看玉简，手指还在抖。不是因为累，是因为那一句话砸得太狠。
她才是核心？
不是楚云裳？
不是书阁选中的容器？
不是某个替身或备份？
是她自己？
她慢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眼神变了。之前的冷静还在，但多了一种东西——一种终于看清真相后的决然。
她伸手摸向吊坠，指尖触到温热的表面。玉简不再震动，反而安静下来，像是认主完成。
她闭眼，意识沉入识海。
扶桑林一百二十三棵，棵棵挺立。灵泉波光粼粼，映出她的脸。她看到自己瞳孔深处有金光流动，发尾隐约泛起淡蓝光晕。
《大品逍遥决》第十层已稳。
她能感觉到血脉里的变化。不只是力量变强，而是整个命运书阁的脉络，在她体内苏醒。那些曾经被操控的世界，那些被迫走的剧情线，那些她拼死挣脱的结局——全都开始松动。
她不是钥匙。
她是锁本身。
也是开锁的人。
她睁开眼，看向穹顶裂缝外的时空裂隙。幽蓝光芒照在她脸上，映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她没动，也没说话。
但已经决定了下一步。
青鸟的声音又传来，断断续续：“……信号即将中断……小心‘上面’的人……他们……早就……等着你……”
话没说完，通讯切断。
姜昭站着没动。
结界未破，俘虏未醒，实验舱安全。S级权限密钥在储物袋里，童谣第三段的音频在识海循环播放。
她什么都清楚。
也什么都不怕了。
她抬起左手，玉简贴在掌心。右手缓缓握紧灵剑。
风从裂缝吹进来，卷起她一缕发丝。
她盯着那道幽蓝裂隙，脚步向前半步。
剑尖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