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滑入初夏,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暑热的气息。这一天,对于米小圈和李黎来说,本应是个特别的日子——他们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一百天纪念日。虽然不算什么隆重的节日,但李黎心里悄悄记着,也隐隐期待着一点小小的仪式感。
她特意提前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下班后去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准备做几道米小圈爱吃的菜。小小的出租屋里,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灶上炖着汤,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她还订了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写着“100”,放在桌子中央,旁边摆了一对可爱的情侣马克杯,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一切准备就绪,窗外华灯初上。李黎心情雀跃地给米小圈发了条微信:“今天早点回来哦,有惊喜!”后面跟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八点,九点……桌上的菜渐渐凉透,蛋糕上的奶油似乎也失去了最初的光泽。米小圈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连微信回复都变得简短而延迟:“有个紧急线上故障要跟,你先吃,别等我。”“快了,还在定位问题。”
李黎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的焦急,再到深夜时分的失落和隐隐的委屈。她独自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精心准备却无人分享的菜肴,和那个孤零零的“100”蛋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理解他工作忙,也知道线上故障处理起来身不由己,但……今天是纪念日啊,连一句准时的“抱歉”或者“等我一下”都这么难吗?
直到快十一点,门口才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米小圈拖着极度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攻克技术难题后的松弛,却也写满了加班后的憔悴。他一边换鞋一边习惯性地抱怨:“今天真是累瘫了,一个诡异的依赖问题,排查了快四个小时……”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餐桌上那原封不动的、显然精心准备过的晚餐,看到了那个写着“100”的蛋糕,也看到了李黎坐在桌边,沉默地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
空气瞬间凝滞。
“今天……是什么日子?”米小圈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似乎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大脑因高速运转后的一片空白而卡壳。
他这句下意识的、带着茫然的反问,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李黎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
“一百天纪念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失望,“我给你发过信息,提醒过你早点回来。”
米小圈这才慌忙掏出手机,翻看聊天记录,看到了那条被无数工作消息淹没的、带着俏皮表情的提醒。一股巨大的懊悔涌上心头。
“对不起,我……我今天真的太忙了,那个故障……”
“忙到连看一眼手机、回一句完整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李黎打断他,声音提高了些许,委屈和不满终于爆发出来,“我知道你工作重要,我也在忙季,我理解加班!但今天是纪念日,我准备了这么多,我只是希望你能放在心上,哪怕只是一句‘宝贝对不起,我尽量早点’,而不是让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等到现在!”
“我不是故意的,”米小圈试图解释,语气也有些急了,“那种线上故障,每多一分钟都可能影响用户,整个团队都在盯着,我怎么可能走得开?你也知道我们这行的性质!”
“性质性质!永远是工作性质!”李黎站起身,情绪激动,“你的生活里难道就只有代码和故障吗?我们的关系,我们的纪念日,就不值得你花一点点心思,提前规划或者至少及时沟通吗?”
“我怎么没沟通?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说情况吗?”
“你那叫沟通吗?那是通知!是单方面的‘我很忙,你别打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疲惫、委屈、不被重视的感觉,与工作压力、不被理解的烦躁交织在一起,让这场争吵迅速升级。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如此激烈地争执。那些平日里被包容和理解掩盖的小小的不满,似乎都在这个失控的夜晚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最终,争吵在李黎一句带着哭腔的“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和米小圈一句烦躁的“你简直不可理喻!”中,陷入了冰冷的沉默。
李黎转身冲进了卧室,关上了门。米小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一桌凉透的菜和那个刺眼的“100”蛋糕,颓然坐在椅子上。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和一种名为“失望”的冰冷气息在蔓延。
这个本该甜蜜的纪念日夜晚,以一场猝不及防的争吵和各自的心伤告终。他们都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在爱情与现实工作的拉锯中,平衡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艰难。而这第一次吵架,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之间需要磨合和学习的,远比想象中更多。长夜漫漫,隔着一扇门,两颗心都充满了迷茫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