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
寒江雪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飘荡，带着一种残忍的冷静。
“如果，你永远都换不回你的身体了呢？”
何雨柱脸上的猥琐笑容，像是被低温瞬间冻结的油彩，一寸寸地龟裂、剥落。
他看着眼前这张冷艳的脸，那双眸子里混合着怜悯与嘲弄的神色，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小丑。
永远……换不回来？
这个念头，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会永远困在这具女人的身体里。
他会永远顶着妹妹那张绝美的脸。
他再也做不了那个在后厨颠着大勺、跟人吹牛打屁的傻柱了。
他……甚至再也做不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但，仅仅是几秒钟后，这股恐慌就被他那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几十年老炮儿的无赖精神给强行压了下去。
怕？
他何雨柱怕过什么！
他猛地坐起身，那张仙女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标志性的、混不吝的笑容。
“嘿，吓唬我？”他用手指点了点寒江雪的鼻尖，动作轻佻，“小雪豹，你这招对我没用。”
他盘腿坐在床上，掰着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头，开始了他那套歪理邪说的逻辑闭环。
“第一，我妹，何雨水，那是凤主！是神！她是什么人？杀伐果断，算无遗策！她会想不到换不回来的后果？她会不做后手？不可能！她算计天下人，还能算计她亲哥我？”
他的语气充满了盲目的、毫无道理的自信。
“第二，你没感觉吗？我在这身子里，她在我那身子里，都跟住别人家房子似的，别扭！这叫灵魂排斥！时间长了，不用我们想办法，这老天爷都得给我们换回来！不然就得俩人都玩完！我妹那么惜命，她能让自己玩完？”
“退一万步讲！”何雨柱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狂热的憧憬，“就算！就算我这身子真被她给占了，她不要了，你以为她会让我吃亏？”
“她是谁？她是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能给我从幽冥血海里捞出来，就不能给我重新捏一个身子？到时候，我让她给我捏一个比我原来那身子还壮，还帅，还……活儿还好的一副新身体！我何雨柱，直接鸟枪换炮，一步到位！这波啊，这波叫血赚！”
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把他自己都给说服了。
他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
寒江雪看着他那副自我陶醉、已经开始幻想新身体长什么样的蠢样，眼里的那点怜悯和嘲弄，彻底消失了。
她现在只觉得，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生物，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她累了。
心累。
她不想再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她只想睡觉。
寒江雪一言不发，直接伸手，一把将那床薄薄的棉被，整个拽到了自己这边，然后卷成一个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给何雨柱一个写满了“莫挨老子”的决绝背影。
何雨柱愣住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又看了看那个把自己裹成春卷的女人，一股无名火“腾”地就冒了起来。
妈的！
老子在这儿给你描绘咱们俩波澜壮阔的未来，你他娘的竟然敢抢老子的被子？
这能忍？
“嘿，你个小豹子，还反了你了！”
何雨柱怪叫一声，整个人像一头饿虎，猛地扑了过去！
“被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他整个人压在那个“春卷”上，双手并用，开始了他的抢被子大战。
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争斗，而是一场尊严之战！
“你放手！”寒江雪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隔着厚厚的被子，发出愤怒的低吼。
“不放！有本事你咬我啊！”何雨柱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像拔河一样，死命地拽着被子的一角。
招待所那张本就饱经风霜的木板床，在这两个人的“战斗”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吱嘎嘎的呻吟。
这是一场力量与技巧的较量，更是一场意志的比拼。
寒江雪虽然力量强大，但她被裹在被子里，手脚施展不开，有力使不出。
何雨柱则仗着自己此刻身体的柔韧和无赖的本性，手脚并用，连啃带咬，无所不用其极。
混乱中，何雨柱感觉自己抓到了被子的一个角，他心中一喜，猛地向外一扯！
“嘶啦——！”
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的声音，在两人耳边清晰地响起。
整个世界，安静了。
何雨柱的动作停了下来。
寒江雪的挣扎也停了下来。
何雨柱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半截黑色的、带着羊绒质感的布料。
那是……他刚刚才给寒江雪买的那件昂贵的黑色连衣裙的袖子。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身下的女人。
寒江雪也正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的、足以将整个房间都冻成粉末的火焰。
何雨柱干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举起手里那截袖子，用一种极其无辜，又极其欠揍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
“天热，我帮你改个短袖。”
“……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