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在皇家科学院占上一股,让吉备真备很是失落,攥紧袖中那封天蝗的亲笔信,信里“速寻利国之技”的字迹几乎要被汗浸湿——来唐三年,除了带回些丝绸茶叶,像样的技艺一点没摸着,再空手回去,怕是连切腹谢罪的资格都没有。
自己安排人想去学炼焦碳,炼铁,学制精盐,都被拒绝,唐国人对这些赚钱的技艺,都抓得死死的。
鸿胪寺的驿馆里,倭国遣唐使吉备真备根据手下收集来的消息,已经知道玻璃是一种质地细腻的石头烧制而成,并且这种石头是从终南山里运过来的。
手下由于没有关文,没办法跟踪,也无法查找到石头源头是从哪里来的。
押运石头的,都是大唐的军士,连靠都无法靠近,更别说去搭上话。
吉备真备思前想后,准备自己去玻璃工坊一趟,毕竟自己拿下了东海区的玻璃销售权,前去询问货物的准备情况应该很合理。
吉备真备把一干随从叫到驿馆,用倭语低吼:“明日随我去玻璃工坊,若是能进去,你们每人记两个工匠的模样,后面再分头联系工匠,记住,不要怕多花钱,用十贯不行就用一百,一千贯,我不信唐人没人心动!先摸一摸工艺流程,到时候学到了玻璃制法,天蝗毙下定会重重有赏!”
倭国人第二天赶了两辆四轮马车,跟鸿胪寺报备说去出去采购货物。
马车径直往草堂村驶去。
倭国人的两辆马车还没进得了草堂村,就被哨卡的军士拦住,连村子都没进得去。
吉备真备额头上青筋暴起,但碍于形势,不得不强压下怒气,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对着哨卡的士兵躬身道:“各位军爷,我等乃扶桑国使者。因与玻璃坊签了订货协议,那玻璃珍宝在我扶桑国可是备受追捧,众人皆盼能早日得见。今日特来瞧瞧所定之货进展如何,好早日提货运回。”
言罢,他赶忙递上销售代理权确认书。
领头的军人接过文书,目光在文字上扫视一番,又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矮小之人。
眼神如利刃般锐利,冷冷说道:“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尔等仅有在内侍省提货之权,玻璃工坊概不对外发货,你们这是走错地儿了!我看你们此番前来,怕不只是提货这么简单!不过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待我前去请示,看是否放你们离开!”
说完招呼周围的弟兄,过来拉住马车,让车上的人下来站好。
吉备真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大头兵给扣住了,脸色一变,抬起头对军士吼到:“八嘎!我等是扶桑国使者,你没有权利扣押我们!”
陈睿的马车也刚刚这个哨卡,听到这熟悉的“八嘎”声。
“有小鬼子???”
让马车停下,叫陈东过去问怎么回事,哨卡的人见是陈东,跟陈东说了情况。
“郎君,是倭国人,说过来拉货。”
“拉货?他们拉货不是应该去内侍省,跑这里来干什么?给倭国人说,叫他们安分一些,若是敢觊觎不该他们知道的,等着大唐的雷霆之怒吧!先把他们遣送回鸿胪寺驿馆,没收外出手续,没有批准不得随意出馆。”
陈东过去跟军士说陈睿的交代,吉备真备听陈东跟军士说的话,顿时更急了,“八个雅鹿!车上的是谁!敢对扶桑国使者无礼,就是对扶桑国无礼!”
泥马!刚才对着军士叫,就想下来抽你。陈睿正想下车出去,却被陈东推住,“东子,他对我叫八个雅鹿,你知道这是啥意思不!骂我是混蛋白痴!”
陈东说:“您别生气,看我怎么收拾他!”
陈东过去跟军士领队耳语了几句,这领队吼了一句“抽家伙!”
哨卡的军人抽刀的抽刀,抬矛的抬矛,把倭国人的马车团团围住。
吉备真备一看唐军士兵动刀子了,有点小慌,只见领头的军人上来,伸出大手,先在吉备真备的脸上摸了摸,随后吐了口唾沫,两手一搓,右手抬起。
经过右手的抚摸,吉备真备的左脸瞬间变形,感到火辣火辣的,嘴里口水变得腥臭。
“噗!!!”
吉备真备被扇得踉跄后退,一口血沫从嘴角溅出,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牙齿也“咯吱”响了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像极了富士山上的火山喷发。
“八嘎呀路!”
“八嘎!”
“吉备君!”
小矮子们围上来,一个个也抽出刀。
周围的唐军见小矮子们抽刀,准备列队上前,那些小矮子却被吉备真备拦住。
吉备真备
领头的唐军说道:
“刚才已经警告尔等,尔等对俺出言不逊俺可以不计较。咱们唐人谦恭有礼,按章法处置,尔还敢口出狂言,来人,去通知秦校尉派人来处理!”
陈睿在车上看领头军士的处理方式,觉得还不错,就是小矮子不禁打,才一下就吐血了。
后面的事情,陈睿也就不关注了,正准备让陈东走。
却听小矮子说:“请问马车上是哪位大人,真备今日无状,言语冲撞大人,请大人原谅!”
陈睿才懒得理他,让老周赶着车走了。
吉备真备咬牙切齿,这个人连面都不露,就让自己吃了大亏。
吉备真备捂着肿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死死盯着陈东的背影和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车帘角落绣着的半朵牡丹,他看得分明,当即对随从低吼:“把那两人的模样、马车绣纹画下来,今夜就得给我!”
一定要查出来是谁!
没一会儿,秦校尉派人来把小矮子押走。
陈睿到了工匠村,跟王瘸子和聂安子说了这件事。
“倭国矮子过来,一定是想探查玻璃制造的秘法,这次他们连村子都没进得来,说明咱们的军士是有警觉性的。”
“不过,倭国人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你们先给工匠们开个会,说一下此事,先让大家心里有根底线!不然到时候犯了事再来补救就难了!”
陈睿看着工坊方向,补充道:“除了训话,让账房尽快把这个月的奖金发下去,让工匠们安心比什么都值。”
“郎君放心,中午下工我就召集工匠们训话!”聂安子把陈睿的话记在心里。聂当即让人去工坊门口挂起木牌,用红漆写着“私泄技艺者,交驻军处理,株连三族!”,又跟几个老工匠交代:“往后见着生面孔打听流程,直接扭送哨卡。”
倭国矮子在秦校尉那里关了两天,被遣送回驿站,事情被通报到鸿胪寺。
鸿胪寺卿依例对吉备真备等人进行训斥,吉备真备捂着肿脸没应声,左边脸红肿还没消下去,这两日口中牙齿似乎也有些松动了。
待唐人走后,有手下过来汇报:
“真备大人,查出来了,那辆马车是怀德坊鄠县伯陈府的!”
“陈睿!!!竟然是他!!!”
“跟鸿胪寺报备,就说我们要去给鄠县伯道歉!需要出驿馆!”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