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来得比她预想的快，顾清晏因前朝事务繁忙，回府后常独自在书房熬至深夜，吩咐只需送些清淡夜宵即可。
晚上，月隐星稀。
柔儿端着精心准备的冰糖燕窝羹，走向书房。
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微微出汗，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燕窝羹里，已经悄无声息地溶入了她费尽心思弄来的药物。
药性不烈，只会让人燥热失神，易于情动。
书房内，顾清晏正揉着眉心，批阅最后一份公文。柔儿轻轻入内，将炖盅放在桌边：“相爷，夜深了，用些羹汤吧。”
顾清晏“嗯”了一声，并未抬头。
柔儿垂手立在一旁，看着他俊朗而疲惫的侧颜，心中那点犹豫彻底消失。
她上前一步，声音比平日更柔婉：“相爷，这羹要趁热用才好。”
顾清晏这才抬眼看了她一下，似乎觉得她今日举止有些逾矩，但并未多想，接过炖盅，用了几口。
柔儿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强自镇定，悄悄解开了领口最上面的一颗盘扣，理了理鬓发。
顾清晏忽而感觉浑身燥热。
就在顾清晏扯了两下领口的时候，柔儿猛地扑了过去，抱住了顾清晏的腰。
顾清晏一把甩开她，柔儿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顾清晏怒不可遏：“做什么？！怪不得本相有些不舒服，你竟然敢给本相下药？本相倒是小瞧你了。”
“庄子上历练出来的胆子，用到了这里？！”
柔儿忍着身上的疼，噗通一声跪下，脸色煞白：“相爷……奴婢，奴婢只是……”
顾清晏不再看她，对外沉声道：“来人，把她拖下去卖给人牙子，告诉人牙子，她已经不是相府的人了，随便怎么处置！”
人牙子那里得了人，知道这被大户人家丢出来的肯定是犯了大错的，为了讨好这些达官贵人，人牙子会不择手段地好好招待这些不安分的奴仆。
……
处置了柔儿之后，姜书愿清静了许多。
只不过，最近顾清晏对她的好感度都没有涨，姜书愿觉得可能是自己女杀手的模样，过于生人勿近，过于冷硬，不够娇媚，没有让顾清晏产生保护欲。
男人嘛，产生爱意之前都是先有怜惜的情感，怜弱小，惜娇柔，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某种天性。
她觉得自己可以适当地装一装柔弱，让顾清晏心软，从而提升他对她的好感度。
正想着，窗外忽而暴雨如天河倾泻，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将屋内映得瞬间如昼，紧随其后的惊雷撼动屋宇，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就在雷声炸响的刹那，屋内摇曳的烛火齐齐熄灭，黑暗瞬间吞没了所有角落。
姜书愿僵坐在黑暗中，心跳被那记惊雷擂得急促。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并未让她恐惧，反而像一簇微弱的火苗，倏地点亮了她连日来沉郁的思绪。
“这么大的雨，电闪雷鸣……”
姜书愿低声自语：“我若是因害怕，深夜去寻他庇护……这借口，该是合情合理，不会惹他起疑的吧？”
他们的院落本就相邻，中间只隔着一个月洞门和一条蜿蜒的、被雨水打湿的青石小径。
那条小径，走过去并不远。
想到此，她起身，摸黑从箱笼里寻出一件料子格外柔软的浅樱色寝衣，换下身上略显挺括的常服，头发也故意拨散几缕，垂在颊边。
推开房门，风雨裹挟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雨帘密集，织成一片白茫茫的幕布。
她正欲低头撑着油纸伞往顾清晏的院子那边走，可忽而在风雨中瞧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在往这边走。
墨色衣衫几乎融入夜色，等到那人走到她面前了，姜书愿看清来人惊讶地问道：“相爷？”
姜书愿这一声惊呼，三分是真真切切的错愕，七分是迅速调动起的、带着颤音的依赖。
她不管不顾地扑进了那个带着夜雨微凉气息的怀抱。
顾清晏把手里的油纸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这么晚了，还要出门？是要去哪里？”
“暗阁最近应该没有交给你去办什么任务吧？”
姜书愿的脸颊抵上他微湿的前襟，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书墨与某种冷香的气息。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腰身，收得有些紧。
“相爷……愿儿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