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道身崩解所化的精纯本源,连同“不灭天劫”最后的馈赠——那笼罩而下的不灭仙光,如同百川归海,涌入林越体内。
他盘坐于碑前,周身气息如潮汐般起伏,最终归于一种深沉内敛、与周遭寂灭天地隐隐共鸣的圆融状态。
突破完成了。
林越内视己身。
丹田处,那“混沌时空不灭道种”已然稳固,形如一枚灰蒙蒙、内蕴银辉、表面流转着永恒不易真意的奇异种子,静静悬浮。
它虽只是“种子”初萌,却仿佛蕴含着一个微缩的、不断生灭演化的混沌宇宙,时空为其经纬,不灭为其内核。
这,便是他独一无二的大乘道基,亦是未来道途的根源。
他的法力、肉身、神魂,经由九重天劫与不灭仙光的彻底洗礼,已然发生了本质的蜕变。
法力精纯凝练,带着混沌的包容与时空的玄奥;肉身化为混沌不灭道体,强横无匹,恢复力惊人;神魂凝如不灭神晶,剔透坚韧。
尽管修为境界稳固在了大乘初期,但林越清晰感知到,自己此刻的真实战力,凭借这至高道基与淬炼后的状态,足以碾压绝大多数大乘中期,甚至可与寻常大乘后期周旋抗衡!
这不仅是量的积累,更是生命层次与大道位格的跃迁。
更关键的是,他对这“不灭天”的感知截然不同了。
那无所不在、曾带来侵蚀感的“寂灭道韵”,此刻变得“亲切”而“清晰”。
他心念微动,方圆数里内的寂灭道韵便随之泛起细微涟漪,如臂使指。
眉心那三道由圣令所化的“不灭道纹”,与碑体深处、与这方天地,建立了玄之又玄的联系。
“恭喜小友,道种初萌,仙基始奠。”
守碑人玄一虚幻的身影浮现,比之前更加透明,却带着由衷的欣慰。
“以大乘初期之身,铸就此等旷古道基,亘古未见。
你的潜力,已得‘不灭真意’最高认可。
此刻起,你可尝试初步炼化这万道归寂碑,真正在此地立足了。”
“多谢前辈护道。”
林越起身,郑重行礼。若非此地环境与先贤遗泽,绝无此等机缘。
“此乃你自身造化。”
玄一摆摆手,目光投向巍峨巨碑,“炼化之法,便是以你道种为引,心神为桥,将自身道韵印记,铭刻于碑体核心的‘归寂道纹’之中。
过程需承受万道归寂之意的冲刷,但以你之道基,当可无虞。
一旦成功,你便可掌控以此碑为中心的十万里寂灭道场,调动道韵,抵御外邪,亦能初步感应碑中封存的先贤遗泽与那九道‘寂道之链’。”
林越颔首,不再多言,于碑前盘坐,心神沉入“混沌时空不灭道种”,引动一缕精纯道韵,透过眉心不灭道纹,缓缓探向冰冷碑体。
“嗡……”
接触的刹那,巨碑微震,一股浩瀚、沉重、蕴含万道终末之意的“归寂洪流”反向涌来。
这一次,林越不再是被动承受。他的道种稳如定海神针,散发出的道韵兼具混沌的包容、时空的秩序与不灭的坚韧,主动与那“归寂洪流”交融、渗透。
他的神识化作万千细丝,在碑体内部那复杂如星河的道纹网络中谨慎前行。
每铭刻下一丝自身印记,便感觉与此地的联系紧密一分,对寂灭道韵的掌控深入一层,同时,也对“万道归寂”的悲壮与超脱,多了一分理解。
这是一个缓慢而精微的“同化”与“烙印”过程。
时间在寂灭中无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当林越的道韵印记终于触及碑体最深处,那个由无尽寂灭道纹交织而成的古老中枢时——
“唰!”
整座万道归寂碑,骤然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温润、澄澈、仿佛能照见本源的混沌色辉光,瞬间驱散了方圆百里的灰暗。
碑体上,那无数先贤灵光所化的光点,齐齐明亮闪烁,如同星河绽放,似在共鸣,似在祝贺。
成功了!初步炼化!
刹那间,林越心神剧震。
一种水乳交融、掌控由心 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以碑为中心,方圆十万里 内的一切——每寸玉原的冰冷,每缕寂灭道韵的流转,每一处空间的稳固与脆弱——都清晰地映照于心。
他意念微动,百里外的寂灭道韵便悄然汇聚,形成一道无形屏障;
心念再转,屏障又化作温和的力场,将远处正在警戒的幽泉等人轻柔推开数步,惊得幽泉一脸错愕。
这十万里寂灭之地,已成他的绝对道场!
在此范围内,他凭借对寂灭道韵的掌控与石碑的加持,战力还将得到巨大增幅,足以成为他应对强敌的坚实堡垒。
与此同时,海量信息自碑体反馈而来,涌入识海。
那是历代不灭宗先贤“归寂”前,残留的关于丹、器、符、阵、功法、神通、见闻、感悟 的记忆碎片 与道韵烙印。
尽管大多残缺不全,深奥晦涩,但其价值无法估量。
尤其是其中涉及混沌、时空、不灭 以及九大至高法则 的零星记载与猜想,对他而言,犹如黑夜明灯。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他清晰地“看”到了碑体深处,那九道 缠绕着中央“不灭真意”光点的“寂道之链”虚影。
它们依旧沉寂,但此刻,他与它们之间,已然建立起了一道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桥梁。
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颤栗的至高法则寂灭本源。
只要他将来对相应法则的感悟足够,修为更深,便可尝试通过这桥梁,去“沟通”、“唤醒”乃至“炼化”它们!
那将是通向不灭宗至高传承,乃至推开那扇“门”的钥匙!
“善…甚善…” 玄一的身影淡如青烟,声音缥缈,却充满释然,“新主已立,道场初成。不灭宗…薪火不绝…望你…珍重…”
话音袅袅散去,守碑人玄一这缕坚守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残念,终于功德圆满,彻底归于寂灭。
林越静立良久,对着玄一消散之处,深深一拜。
然后,他转身,目光穿透十万里道场,看向边缘处那些激动望向这边的麾下众人。
心念微动,笼罩保护众人的无形力场撤去。
外围的寂灭道韵,在靠近他们时,自然而然变得“温和”了许多,侵蚀之力大减。众人顿感一轻,随即狂喜涌上心头。
“界主!” “主上!”
众人飞身而来,感受到林越身上那深不可测、与天地浑然一体的圆满气息(道基圆满,非境界圆满),以及他举手投足
间隐隐引动的寂灭道韵,无不震撼激动。
“恭喜界主突破大乘,铸就无上道基!”
血煞道尊率先拜倒,声音带着敬畏。
他境界最高,感受也最深,此刻的林越,给他一种渊深如海、不可测度之感,明明只是大乘初期的灵力波动,却隐含着让他这大乘后期都心悸的恐怖潜力。
“恭喜界主(主上)!” 欢呼声响彻寂寥玉原。
林越抬手,一股柔和的、蕴含不灭道韵的力量将众人托起。“此番功成,赖众位齐心。
自今日起,此地十万里,便是我苍墟在不灭天之根基,名曰——归墟道场。”
他迅速下达指令:
* 第五文渊:总揽内务,以石碑为中心,规划营建,利用现有材料构建初步的防护阵法与居所,并开始整理分类从碑中获得的海量先贤遗泽碎片,建立“不灭道藏阁”雏形。
* 血煞、幽泉、骨尊、蚀骨、九头、金鹏:各率精锐,以道场边界为限,分方向进行谨慎探索,绘制地形,标注道韵异常点、潜在危险或资源迹象,严禁轻易踏出道场范围。
* 造化子、凌霜雪、冷凝霜:研究寂灭道韵对丹道、灵植的影响,尝试创新。苏小婉、星衍、天机子:研究此地空间道则,优化道场防御、聚灵、预警阵法体系。
众人领命,迅速行动起来。死寂的“不灭天”,因这群闯入者,开始泛起第一缕生机与活力的涟漪。
林越则一步踏出,身影出现在万道归寂碑的顶端,立于那中央灰色光点与上方那道细微“门之裂痕”附近。他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初显忙碌的景象,以及这片灰暗无垠、却已打上他印记的疆域。
他伸出手,掌心虚对碑体深处那九道“寂道之链”。尽管如今只能模糊感应,但那至高法则的本源气息,依旧令他心驰神往。
“大乘初期,只是起点。”
“混沌时空不灭道基已成,前路豁然。”
“九大寂道之链,不灭宗至高传承,还有那扇‘门’后的风景……”
林越的眼中,混沌眸光沉静而坚定,倒映着这片寂灭的天地,也燃烧着无尽的探索之火。
“归墟道场,便是征途的新起点。以此地为基,汲取先贤智慧,唤醒寂道之链……终有一日,我当推开此门,看清那不灭宗举宗追寻的,究竟是何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