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岳再兴策马下山。
三人混入进城的人群，缓缓向定鼎门移动。
排队等候时，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慈航静斋的师仙子已经到了洛阳！”
“何止师仙子，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也来了，就住在城南的客栈。”
“窦建德也派了使者，还有杜伏威的人……嘿嘿，这下洛阳可热闹了。”
“王世充能镇得住场子吗？别到时候打起来，咱们老百姓遭殃。”
“嘘——小声点！让官爷听到，抓你去蹲大牢！”
岳再兴与洛清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果然，天下群雄，都已汇聚洛阳。
和氏璧的诱惑，实在太大。
进城的过程比预想的顺利。
守城士兵见到岳再兴一身道袍，仙风道骨，又看洛清秋气质不凡，婠婠虽被封住穴道、略显虚弱，但容颜绝美，不似寻常人物，便客气了许多。
查验路引时，岳再兴出示的是悦来商行特制的通行文书，盖着江淮六郡官印，还有重阳宫的印记。
士兵脸色微变，恭敬地放行，甚至没有仔细搜查。
显然，王世充早已吩咐过，对某些人物要“特殊对待”。
进入洛阳城，繁华气息扑面而来。
定鼎门大街宽达百米，可容十六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卖绸缎的、卖珠宝的、卖药材的、卖小吃的……应有尽有。
行人摩肩接踵，各色口音混杂，有关中腔、河北调、江淮软语，甚至还能听到胡商带着异域腔调的汉话。
更引人注目的是，街上不时可见江湖人物。
有背刀挎剑的武林豪客，有衣着奇异的异域高手，有看似寻常百姓、实则太阳穴高鼓的内家好手。
他们或独行，或成群，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张力。
“真是群英荟萃啊。”婠婠轻笑道，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师尊说得对，和氏璧一出，天下英雄都要动起来。”
“只是没想到，连重阳真人这样的人物，也会来凑这个热闹。”
岳再兴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策马缓行，目光平静地观察着这座城池。
他发现，洛阳的繁华背后，暗藏着严密的控制。
每条主要街口都有士兵驻守，看似维持秩序，实则监控往来人流。
一些高楼屋顶上，隐约可见反光的镜片，那是了望哨。
更隐秘处，他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是潜伏的暗探。
王世充的掌控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
“师父，我们去悦来客栈吗？”洛清秋低声问道。
岳再兴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悦来商行在洛阳的分号位于城南崇业坊，是一座三进的大宅院。
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姓赵，见到岳再兴出示的信物，立刻恭敬地将三人迎入内院，安排最好的房间。
“真人，洛阳眼下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复杂。”赵掌柜压低声音禀报，“王世充表面上欢迎各方势力前来，实则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麾下王玄应、王玄恕日夜巡逻，禁军统领杨公卿掌控着三万禁军，牢牢把持着宫城和皇城。”
“此外，”赵掌柜顿了顿，“据我们探查，王世充府中最近来了几个神秘人物，武功极高，疑似来自西域或塞外。”
“他可能在暗中招募高手，以备不测。”
岳再兴点点头：“和氏璧的消息呢？”
“师妃暄确实已经到了洛阳，但她具体在哪里，无人知晓。”
“至于和氏璧，我们怀疑应该是在静念禅院内，由了空大师带着人守护。”
“李阀方面，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尉迟恭、房玄龄等心腹，住在城南。”
“他们明面上是来‘观摩’选帝，实则在暗中联络洛阳的世家大族，意图不言而喻。”
“窦建德的使者住在城西，杜伏威的人住在城东，瓦岗李密也派了人来……总之，洛阳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赵掌柜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岳再兴：“真人，我们是否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岳再兴摆摆手：“不必。你们按兵不动，继续收集情报即可。贫道自有打算。”
“是。”
赵掌柜退下后，岳再兴站在窗前，望着洛阳城的夜景。
万家灯火，星河璀璨。
这座千年古都，今夜格外美丽，也格外危险。
和氏璧就像一块最诱人的饵，吸引了天下所有的鲨鱼。
而王世充，这个狡猾的渔夫，正握着网，等待着最佳时机。
“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洛清秋问道。
岳再兴沉默片刻，缓缓道：“等。”
“等？”
“等师妃暄公开现身，等各方势力露出破绽，等王世充松懈的时候。”
岳再兴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
“和氏璧，贫道志在必得。但不必着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洛清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旁，婠婠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着笑意：“真人有耐心是好事，就怕到时候，和氏璧已经被师妃暄送出去了。”
岳再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就抢回来。”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婠婠心中一震，不怀好意的道：“真人的武功婠婠自然是心服口服的，只是想要挑了佛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岳再兴淡淡的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佛门的势力之大，贫道比你更清楚。”
“但佛门操纵天下更迭，却不知盛极而衰，如今已经到了佛门气运衰落的时候。”
婠婠原本含笑的神色首次变得肃然，她不知道岳再兴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岳再兴对付佛门有决心也有信心。
她眸光闪动，思考着阴葵派与岳再兴之间是否可以合作。
只是一想到竟陵城被岳再兴夺走，婠婠的心底多少有些不满。
她轻哼一声，让岳再兴和慈航静斋狗咬狗去吧。
岳再兴看向她，婠婠不自然的别过脸。
她的想法好像被岳再兴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