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押着李修然穿过三条街，没人说话，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铜雀缩在他肩头，翅膀偶尔抖一下，像在忍痛。李修然掌心的血纹一直在跳，每跳一次，他就朝左偏半步，像被什么拽着走。
“别耍花样。”暗影特使低声警告，手按在他后颈。
李修然没回头，只说：“你们不动手，我就带路。”
旧图书馆大门锈得打不开，天机阁的人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拧开。门轴吱呀作响，灰尘扑下来。李修然径直往楼梯口走，血纹亮得发烫，指着他该踩的台阶。铜雀突然开口：“第三层入口在书架后面，但那不是普通书架。”
没人接话。他们跟着他拐进走廊，尽头是堵墙，贴满褪色海报。李修然伸手按在墙面上，血纹渗进墙皮，墙面裂开一道缝，光从里面漏出来。
“量子回廊？”天机阁男人皱眉，“这地方早该封了。”
“封不住。”李修然迈步走进去，身后三人立刻跟上。
通道里没有灯，只有血纹在发光，映出两侧浮动的符文。地面踩上去不实，像踩在水面。铜雀声音压得很低：“别信眼前的东西，意识陷阱专挑你最想见的人下手。”
前方出现人影，穿着林婉儿常穿的米色外套，背对着他们站着。李修然脚步一顿，喉咙发紧。
“婉儿？”
人影缓缓转身，脸是林婉儿的，眼神却空洞，嘴角没动，声音却传出来：“你来了。”
李修然往前一步，铜雀猛地啄他耳朵：“别过去！那是假的！”
“我知道。”李修然低声回应，却继续向前，“但她站的位置，是回廊核心。”
林婉儿抬手，指向通道尽头一扇门。门框上刻着八卦图，中央嵌着一块玉片，正在发红。
“开门，就能救我。”她说。
天机阁的人悄悄散开，两人绕到侧边，袖口滑出符纸，贴在地面。暗影特使则退到李修然身后，手伸进衣袋，捏住一枚铜钉。
“他们在布阵。”铜雀急道，“要封印整个回廊。”
李修然没停，血纹从手掌蔓延到手臂，像有生命般蠕动。“你们要的不是她，是这条通道本身，对吧？”
天机阁男人没否认：“通道稳定，才能研究火种来源。你失控是迟早的事，不如交给我们。”
“那她呢？”李修然盯着林婉儿的脸，“你们打算让她永远困在碑文里？”
林婉儿忽然笑了，笑得不像她。“李修然，你真觉得我是来等你救的？”
话音未落，她脚下地面裂开，符文浮起，组成锁链形状。铜雀尖叫：“退后！”
李修然没退，反而冲上前，一把抓住林婉儿的手腕。触感冰凉，没有温度。林婉儿低头看他，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嘴唇微动：“快走……他们在骗你……”
天机阁的人同时念咒，地面符纸燃起蓝焰，通道开始扭曲。暗影特使甩出铜钉，直射李修然后心。
铜雀扑过去撞偏铜钉，自己摔在地上，羽毛散了一地。李修然咬牙，血纹暴涨，整条手臂被红光包裹。他拽着林婉儿往后拖，却被一股力量反拉。
“放手！”铜雀挣扎着飞起来，“她是诱饵！通道要塌了！”
李修然摇头，血从鼻孔流下来。“她刚才那句话，是真的。”
林婉儿忽然挣脱他的手，转身推开那扇门。门内一片漆黑，她站在门口，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复杂。“进来，或者死在外面。”
天机阁的人已经完成结界，符光围成圆圈，把李修然和林婉儿圈在中间。暗影特使冷笑：“选吧，跟她进去送死，或者留下当实验品。”
铜雀飞回李修然肩头，声音虚弱：“血纹在引导你，它认得路。”
李修然抹掉鼻血，朝门走去。“我选第三条路。”
他跨进门的一瞬，林婉儿伸手拉住他。门在身后关上，符光被隔绝在外。通道内只剩他们两个，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林婉儿松开手，退后一步。“你不该来的。”
“你刚才叫我走。”李修然盯着她，“为什么？”
她没回答，只抬起手，掌心浮现一道细小的裂痕，像玻璃碎纹。“他们在我意识里埋了东西，每次你靠近，它就激活。”
李修然伸手想碰那道裂痕，她躲开了。
“别碰。”她说，“会传染。”
铜雀突然开口：“初代叛徒的意识碎片，在借你身体重组。”
林婉儿点头，眼神黯淡。“他想借我重生。而你……是钥匙。”
李修然沉默片刻，血纹还在跳，指向更深处。“那就走到底，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婉儿看着他，第一次露出近似悲伤的表情。“你会死的。”
“我知道。”李修然迈步向前，“但我得确认一件事——你到底还是不是你。”
她没再说话，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得像影子。通道尽头，有一扇门，门上刻着李修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