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线索浮现与辞别青鸾
听竹轩外，竹影婆娑。
向钱随青羽穿过回廊，来到青梧峰顶重新修葺的议事大殿。殿内已不见伤员，取而代之的是沉稳肃穆的气氛。青云族长立于主位前，几位族老分坐两侧，见向钱到来，皆起身相迎。
“向道友，伤势可大好了？”青云关切问道，眼神在向钱右肩处停留一瞬。
“已无大碍，多谢族长挂怀。”向钱抱拳回礼，目光扫过众人，“听闻有我那故人的消息了？”
青云点点头，示意向钱落座，自己也坐回主位，神色郑重：“这几日，我动用了青鸾族在中域各州的情报网络，特别是玄霜域那边的暗线，总算查到了一些眉目。”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玉简：“根据道友提供的线索——‘慕姓’、‘冰系剑道’、‘玄霜域’，我等锁定了两个可能的目标。”
“其一，是位于玄霜域北冥州的慕家。”青云缓缓道，“此家族确实姓慕，传承古老，据说是上古冰凰血脉后裔的一支旁系，擅冰系术法，但不以剑道闻名。且此族近百年极为低调，几乎不与外界往来，连北冥州本土势力都对其知之甚少。”
“其二，”青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则是玄霜域真正的霸主之一，剑道圣地——广寒剑宗。此宗内，恰好有一位姓慕的核心真传。”
向钱眸光微凝：“哦？”
“那位真传名为‘慕寒’，三十年前拜入广寒剑宗，乃千年一遇的冰系剑道奇才，短短二十年便结丹成功，如今已是金丹中期修为，位列‘广寒七剑’之一，在玄霜域年轻一辈中威名赫赫。”青云说着，将玉简递给向钱，“玉简中有他的画像与部分情报。”
向钱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内呈现出一幅清晰影像：一名身着月白剑袍的男子立于雪山之巅，剑眉星目，面容冷峻如冰雕，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寒雾。其背后悬着一柄通体晶莹、宛如冰晶铸成的长剑，剑身隐有霜纹流转。
不是慕清雪。
向钱心中微松，却又升起新的疑问。画像中的男子眉眼间，与慕清雪确有三分神似，尤其是那股清冷孤高的气质。但性别、年龄、相貌皆对不上。五年过去，慕清雪若在广寒剑宗，也该是年轻一辈弟子，不该是这般已经成名三十年的金丹中期修士。
“这慕寒……可有姐妹或晚辈？”向钱问道。
青云沉吟：“据情报，慕寒出身来历颇为神秘，广寒剑宗对外只称其来自玄霜域一小家族，具体不详。至于是否有姐妹……”他摇摇头，“未曾听闻。广寒剑宗门规森严，尤其核心真传的私事，外界很难探知。”
一位族老补充道：“广寒剑宗收徒极严，非冰系天灵根或特殊冰系剑体不收。那慕寒据说便是罕见的‘玄冰剑体’，修行广寒剑宗的《九天寒霜诀》进境神速。若道友故人真在广寒剑宗，必是天资卓绝之辈，绝不会籍籍无名。”
向钱默然。慕清雪的冰灵根资质确实超凡，剑道天赋更是惊人。若她真在广寒剑宗，五年时间，以她的心性与机缘，绝不会默默无闻。
难道……她在那神秘的慕家？
青云见向钱沉思，又道：“除了这两处，玄霜域内其他姓慕的势力或修士，要么实力低微，要么与剑道无关，可能性不大。不过……”他话锋一转，“老夫倒是打听到另一件事，或许对道友有用。”
“族长请讲。”
“约五年前，广寒剑宗确实曾破例收过一名女弟子。”青云回忆着情报，“据说那女子并非通过常规升仙大会入选，而是由宗门一位云游在外的长老直接带回山门，收为亲传。此事在当时曾引起小范围议论，因为那女子入门时似乎修为不高，却能得长老如此青睐。只是广寒剑宗对此事讳莫如深，外界不知那女弟子姓名样貌，只知她也是冰系剑修。”
五年……时间对得上。
向钱心中一动：“可知是哪位长老？”
“广寒剑宗‘冰魄峰’首座，寒月真人。”青云道，“她是广寒剑宗三位元婴后期大修士之一，执掌冰魄峰已超三百年，性格孤冷，极少收徒。若真是她破例带回的弟子，那女子必有不凡之处。”
向钱指尖轻叩座椅扶手。寒月真人，冰魄峰，五年前破例收录的女弟子……这些线索，隐隐指向慕清雪。
只是，若她真是寒月真人亲传，为何这五年在中域毫无声名传出？以她的剑道天赋，不该沉寂。
除非……她在闭关苦修，或是被刻意隐藏？
“族长可知广寒剑宗山门的具体方位？”向钱问道。
青云正色道：“广寒剑宗位于玄霜域核心的‘天霜山脉’深处，其山门有护宗大阵‘万里冰封界’笼罩，非请莫入。天霜山脉横跨玄霜域中部三州，广寒剑宗山门则在‘霜州’境内的‘绝剑峰’上。从此处出发，若乘飞舟，需穿越三个大域，即便日夜兼程，也要两月有余。”
他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青色羽毛令牌，递给向钱：“此乃我青鸾族的‘青鸾令’，持此令可在中域各大青鸾族据点获得协助，也可在一些与我有旧的势力处得到方便。另外，族中有一架‘青风舟’，速度堪比金丹后期修士全力飞行，可借与道友代步。”
向钱接过令牌，入手温润，令牌正面刻着一只展翅青鸾，背面则是古朴的云纹，隐隐有风灵之力流转。他郑重收下：“多谢族长。不知借用飞舟，可需什么代价？”
青云大笑：“道友说哪里话！你于我族有存亡续绝之恩，区区飞舟，何足挂齿！只望道友此行顺利，早日寻到故人。若在玄霜域遇到难处，尽管传讯回青鸾族，老夫虽远在亿万里外，也必想办法相助！”
几位族老也纷纷点头，神色诚挚。
向钱起身，抱拳深施一礼：“诸位厚谊，向钱铭记在心。既如此，我打算明日便动身。”
“这般匆忙？”青云微怔，“道友伤势虽愈，但右臂经脉还需温养数日，何不多留几日？”
向钱摇头：“五年之约将至，时间紧迫。且我心中有疑，需尽快前往玄霜域确认。至于伤势，路上调息即可。”
见他心意已决，青云也不再多劝，当即吩咐青羽去准备青风舟与一应长途跋涉所需物资。
当日下午，向钱回到听竹轩，简单收拾了行装。其实他并无多少身外之物，重要物品都在储物戒中。小黑从床榻上跳下，轻轻蹭了蹭他的腿。
“要走了？”小黑传音道，“中域广袤，这一去，怕是要遇到更多麻烦。”
“麻烦从来不少。”向钱摸了摸小黑的头，“你呢？是随我去玄霜域，还是回十万大山深处？”
小黑抬头，金色竖瞳中闪过一丝复杂：“我的本源尚未完全恢复，十万大山深处虽适合修养，但……”它顿了顿，“跟着你，似乎更有意思些。而且，那影杀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你一个人，容易着了道。”
向钱嘴角微扬：“那就一起。”
暮色渐临，青羽前来禀报，青风舟已备好，停在山门外云台之上。
向钱正欲动身，忽然心念微动，望向祖祠方向。
“道友可是想再去一趟祖祠？”青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不知何时已至。
“正是。”向钱点头，“此番能击退强敌，多赖祖魂与梧桐祖根之力。临行前，当去拜别。”
青云眼中露出赞赏：“道友有心了。请随我来。”
二人一兽再次来到祖祠。与上次大战时的肃杀紧张不同，此刻的祖祠笼罩在宁静祥和的七彩霞光中，那株梧桐祖根虚影虽已隐去，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古老而磅礴的生命气息。
向钱步入祠堂，对着那尊青鸾雕像郑重三拜。
刚起身，雕像双眼处七彩光芒再次亮起，温和的意念传来：“孩子，你要走了？”
“是，前辈。多谢前辈相助之恩。”向钱恭敬道。
“是你唤醒了我，延续了青鸾族的血脉传承，该说谢谢的是我。”祖魂意念中带着欣慰，“你身负时光碎片，又得梧桐祖根一丝认可，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前路多艰，影杀背后的‘时寂殿’不会善罢甘休，你务必小心。”
时寂殿？向钱心中记下这个名字。
“另外，”祖魂继续道，“梧桐祖根虽已崩毁，但其‘生命时序’的烙印散落在天地间。你既与之有缘，日后若遇到与梧桐神木相关的遗迹或气息，或许能从中获得更多感悟。这对你参悟时间法则，或有助益。”
说着，一道微弱的七彩流光从雕像眉心飞出，没入向钱胸口。
向钱只觉胸口源初星纹佩微微一热，与那流光产生共鸣，随即一股温暖的气息流转全身，右臂最后一点麻木感竟彻底消散。
“这是梧桐祖根的一丝祝福印记，可助你更快恢复伤势，并在你遇到生死危机时，为你抵挡一次致命攻击。”祖魂声音略显疲惫，“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了。去吧，孩子，愿你早日寻到故人，证得大道。”
向钱心中感动，再次深深一拜：“前辈保重。”
离开祖祠，已是星斗满天。
青梧峰山门外，一座十丈长短、通体青碧、流线优美的飞舟悬浮在云台之上。舟身刻满风系符文，两侧有青鸾展翅的浮雕，舟首立着一尊小型青鸾雕像，栩栩如生。
青羽与几位族人已在等候，见向钱到来，上前呈上一个储物袋：“前辈，舟中已备好足够三月用的灵石与一些疗伤丹药、地图玉简。这储物袋里还有一些中域通用的货币‘灵晶’，以及我族特产的‘青灵茶’、‘风息果’，聊表心意。”
向钱接过，拍了拍青羽的肩膀：“多谢。你也保重，好生修炼。”
青羽重重点头：“前辈放心！待我结丹之后，定去玄霜域寻前辈！”
青云最后走来，神色郑重地递给向钱一枚紫色玉符：“此乃‘万里传讯符’，可在危急时向老夫传讯一次。虽然距离太远未必能及时赶到，但至少能让老夫知晓。”
向钱收起玉符，抱拳环视众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青云与众人齐声回礼。
向钱不再多言，带着小黑跃上青风舟。神识与飞舟核心阵法连接，瞬间了然操控之法。他注入真元，飞舟轻轻一震，青光大放，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破开云层，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眨眼消失在夜空深处。
青云等人目送飞舟远去，良久，一位族老轻叹：“此子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在中域掀起风云。”
青云望着星空，喃喃道：“只盼他一路平安。传令下去，加强边境巡查，提防黑炎谷与朱雀族卷土重来。另外，继续打探‘时寂殿’的情报，一有消息，立刻报我！”
“是！”
……
青风舟内，静室宽敞。
向钱盘坐于蒲团上，身前摊开一幅巨大的中域地图玉简。神识沉浸其中，浩瀚山河、宗门分布、险地禁域一一呈现。
从中域东南的“天青原”到西北的“玄霜域”，需横跨“炎阳域”、“千湖域”两大域，沿途有数处凶险之地：炎阳域的无尽火山带、千湖域的迷踪沼泽、以及分隔玄霜域与千湖域的“断天山脉”。即便是走相对安全的商路，也难免遇到劫修、妖兽、或是某些势力的刁难。
“两个月……”向钱指尖在地图虚线上划过，“时间足够。正好借此行，磨砺剑道，稳固修为，参悟新得的‘生命时序’感悟。”
小黑趴在旁边，啃着一枚风息果，含糊道：“你就不担心那慕清雪若真在广寒剑宗，五年不见，会不会……”
“不会。”向钱打断它，眼神平静，“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担心的，是她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或是……身不由己。”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五年前绝剑峰下，那白衣女子转身离去的背影，以及那句清冷的“五年后，中域见”。
五年之约，他从未忘记。
飞舟在云层之上平稳飞行，窗外星辰闪烁。向钱收敛心神，开始运转《太初蕴灵诀》，同时分出一缕意识，沉浸在对时间碎片与新得的梧桐祖根祝福印记的感悟中。
右臂经脉内，太初真元流淌，隐隐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七彩光泽，那是梧桐祖根祝福的痕迹。源初星纹佩静静悬浮在识海，解析度停留在0.5%，但其中似乎有某种新的纹路正在缓慢生成，与“生命时序”的韵律隐隐呼应。
“时空、生死、枯荣……”向钱心中明悟渐深，“时间并非单纯的流逝，而是与万物生灭交织的网。梧桐祖根看尽春秋，其印记中蕴含的，正是这种‘时序轮回’的意境。若能将其融入剑道……”
他并指如剑，在身前虚划。
没有剑气，没有寒光，只有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在空气中荡开。涟漪所过之处，静室内一盆灵植的叶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经历了一次微小的“枯荣循环”——嫩芽抽出、舒展、微黄、复又焕发生机，整个过程不过三息。
“时序之剑……”向钱眼中精光一闪，“虽只是雏形，但已见端倪。”
小黑抬起头，金色竖瞳中映出那盆灵植的变化，低声道：“你这一剑若大成，恐怕能斩人寿元、定人生死。”
“路还长。”向钱收指，那盆灵植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望向西北方向的夜空，眼神坚定。
无论慕清雪在广寒剑宗，还是在北冥慕家，他都会找到她。
而在这之前，他需要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应对影杀背后的“时寂殿”，强到足以在这浩瀚中域立足，强到……足以守护想守护的人。
青风舟划破长夜，向着未知的前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