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阿伦站在球员通道的阴影里，能听见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那是上赛季总冠军戒指颁发仪式的余波。他整理了一下白色球衣的衣角，20号，克利夫兰骑士。这个号码在波士顿穿了五年，现在换了个颜色，感觉就像穿了别人的衣服。
通道另一头，凯尔特人队正在入场。加内特经过时朝他这边瞥了一眼，皮尔斯倒是没看过来，但紧绷的下颌线说明了一切。
“紧张了？”李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手里拿着那枚戒指把玩着。
阿伦摇头：“只是觉得……挺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2008年，我还以为会在波士顿打到退役。”阿伦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现在却要亲手拆掉那座我帮忙建的房子。”
李特笑了笑，把戒指塞进裤袋：“房子该拆的时候就得拆。”
开场跳球前，双方球员在中圈附近碰拳致意。
加内特直接绕过了阿伦，和钱德勒撞了撞肩膀。皮尔斯倒是伸了手，但握的时候用了点力，像在掰腕子。“哈喽，雷。”他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谢谢，保罗。”阿伦收回手，“你膝盖看起来不错。”
“够用。”皮尔斯转身时补了句，“够用一整晚。”
隆多没说话，只是盯着欧文。欧文冲他咧嘴一笑：“拉简，听说你夏天练了投篮？”
“够赢你们。”隆多冷着脸回了一句。
裁判把球抛向空中。钱德勒长臂一伸，把球拨向骑士半场。
第一个回合，骑士就打出了精心设计的战术。
欧文控球过半场，李特从右侧底角启动，借大卫·李的掩护切向弧顶。伊戈达拉被安排在弱侧底角——这明显是个诱饵，凯尔特人却不敢放。皮尔斯犹豫了半秒，就这半秒，李特接到欧文传球，在加内特补防到位前干拔命中。
“看见没？”tNt解说席上，查尔斯·巴克利嚼着薯片，“李特打2号位，现在他在2号位是无解的。”
肯尼·史密斯接话：“道格·里弗斯赛前肯定说了八百遍‘盯死李特’。可现在的问题是，你要用谁去盯李特？考特尼·李？那欧文谁来管？”
凯尔特人很快给出了答案：隆多主防欧文，皮尔斯盯李特。
这套轮转在首节前六分钟效果不错。骑士进攻有些滞涩，李特两次强打皮尔斯都没能得手——不是被干扰，就是传球路线被预判。凯尔特人趁机打反击，加内特连续命中招牌后仰，巴斯也在篮下偷了两分。首节过半，凯尔特人18比14领先。
布登霍尔泽叫了暂停。
“他们在收缩。”教练拿着战术板，“凯文放空大卫，随时准备补防。我们要把空间拉开——雷，你上场。”
阿伦点头。
暂停回来，骑士阵容不变，但进攻发起方式变了。欧文开始频繁呼叫挡拆，逼加内特换防。第一次，欧文小打大，变向急停跳投命中。第二次，加内特学聪明了，后退半步防突破——然后欧文把球分给了弱侧45度。
那里站着李特。皮尔斯被大卫·李的掩护延误了半步，就这半步，李特接球就投。
三分命中。骑士反超。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场边，里弗斯冲助理教练摊手，“你包夹欧文，李特就开了。你盯李特，欧文能突进去。你两个都管——雷·阿伦在底角等你。”
首节最后一攻，骑士让所有人看到了他们的终极武器。
时间还剩8秒，欧文控球耗到5秒，突然加速向右突破。隆多紧跟，加内特准备协防——但欧文没往里走，而是把球甩向左侧底角。那里，阿伦刚借钱德勒的背掩护绕出来。
考特尼·李被挡了个结实。阿伦接球，面前无人。
起跳，出手，动作舒展得像教科书。球在空中旋转，弧线完美。
唰。第一节结束哨同时响起。
骑士31比28领先。阿伦三分球2投2中，6分。他沉默地走向替补席，经过凯尔特人板凳席时，能听见加内特低声骂了句什么。
第二节初段，骑士上了轮换阵容：卡特、阿泰斯特、JJ·希克森、米利西奇，带着欧文打。
这套阵容的运动能力让凯尔特人措手不及。卡特第一个回合就单吃杰森·特里，背身碾到罚球线翻身跳投命中。防守端，阿泰斯特像块膏药贴在皮尔斯身上，手上小动作不断，嘴里还念叨：“保罗，你早上吃的是混凝土吗？转身这么慢。”
皮尔斯被烦得不行，连续两次单打不中。
凯尔特人换上替补中锋威尔考克斯，想打内线高度。结果米利西奇，连续两次封盖了威尔考克斯的勾手。第二次封盖后，球落到卡特手里，骑士直接推反击。
前场3打2。卡特中路推进，左翼欧文，右翼阿泰。特里头都大了，不知道该防谁。卡特在罚球线突然把球往篮板上一砸——
篮球弹回，跟进的阿泰斯特空中接力，单手把球砸进篮筐。
速贷球馆炸了。阿泰落地后捶胸怒吼，冲着凯尔特人替补席做了个“太小”的手势。里弗斯气得摔了战术板。
“文斯·卡特！”巴克利在解说席大喊，“他几岁了？35？这传球我以为只有白巧克力能传出来！”
半场前，李特上场，此时比分是46比38，骑士领先8分。凯尔特人明显急了，开始上强度防守。隆多一次抢断欧文后的快攻，被李特从身后追帽。
“哇哦！”现场dJ拖长声音，“李——特——火锅店开张了！”
下一个回合，李特在防守端换防到加内特。KG背身要球，隆多给了。所有人都拉开，想看看这对错位对决。
加内特靠了两下，翻身跳投——李特没起跳，只是伸直手臂干扰。球弹框而出。钱德勒抓下篮板，骑士推反击。
前场形成多打少。李特中路持球，左翼阿伦，右翼欧文。皮尔斯和考特尼·李左右为难。李特突然一个背后传球，球穿过皮尔斯的指尖，精准找到右侧底角的欧文。
欧文接球，假动作点飞补防的巴斯，运一步到中距离，跳投命中。
分差第一次来到两位数。里弗斯叫暂停时，加内特把毛巾摔在了地上。
半场比分61比49。骑士更衣室里气氛轻松。布登霍尔泽在白板上画着下半场的战术：“他们会赌三分。道格·里弗斯的球队第三节永远会拼命。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控制节奏，抓失误反击。”
“雷。”李特看向阿伦，“下半场你首发。他们现在怕你，所以会用考特尼死贴。但考特尼的体力撑不了三节——第四节，就是你收割的时候。”
阿伦点点头，往膝盖上又加了块冰袋。
凯尔特人下半场开场就是一波9比2。加内特连得6分，皮尔斯造犯规两罚全中。
然后，阿伦站出来了。
不是通过得分，而是通过跑位。他连续三个回合在底线绕八字，考特尼·李跟得气喘吁吁。第四个回合，李特突破分球，阿伦在右侧底角接球。考特尼拼命扑上来——
阿伦假动作点飞对手，运一步到45度，再传。球给到弧顶的欧文，此时凯尔特人防守已经乱了。欧文面前两米无人，从容出手。
三分命中。分差稳住。
“这就是价值。”米勒在解说席说，“雷·阿伦站在场上，哪怕不接球，也能改变对方的防守阵型。凯尔特人太了解他了，所以更怕他。”
骑士打出一个经典战术：欧文和李特在强侧打挡拆，吸引包夹后分球弱侧。阿伦在左侧底角接球，加内特轮转过来补防——但阿伦没投，而是把球横传给右侧45度的卡特。
卡特接球，面前是换防过来的巴斯。老卡特一个变向，突到罚球线急停跳投。
球进。同时裁判哨响——巴斯打手犯规，2+1。
卡特加罚命中后，分差来到17分。凯尔特人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加内特在一次死球时冲队友吼：“动起来！你们在散步吗？！”
皮尔斯扶着膝盖喘气，没接话。
第四节完全成了骑士的表演时间。
欧文用一系列变向把隆多晃得找不着北，两次突破拉杆引得全场惊呼。李特开始“刷助攻”——给空切的伊戈达拉送出击地妙传，助攻钱德勒空接暴扣，自己也在转换进攻中命中追身三分。
但今晚最亮的星，属于阿伦。
第四节还剩6分11秒，他在右侧底角接李特传球，考特尼·李已经累得跳不起来了。阿伦调整呼吸，起跳，出手——本场第四记三分。
个人第19分。
进球后，速贷球馆全体起立鼓掌。阿伦抿了抿嘴，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和李特击掌。
“够本了？”李特问。
“刚够路费。”阿伦说。
最后三分钟，分差拉开到22分，双方换上全替补。阿伦下场时，再次收到全场欢呼。他坐到板凳上，用毛巾盖住头——不知道是在擦汗，还是在遮掩什么。
终场哨响，118比97。骑士开赛夜大胜。
技术统计上，骑士三叉戟的数据醒目：欧文25分7助攻，李特27分8篮板11助攻的准三双，卡特22分。三人合计74分。阿伦19分，三分6中4。
赛后采访区，记者们围着阿伦。
“击败老东家的感觉如何？”
阿伦沉默了几秒：“我是职业球员。今晚我穿着骑士球衣，所以只想赢球。”
“你和凯文、保罗之间……”
“我们赢了比赛。”阿伦打断，“下一个问题。”
不远处，李特被问到对这场比赛的看法。“好的开始。”他说，“但我们有更大的目标。”有记者追问是什么目标，李特笑了笑：“让某些人睡不着觉的目标。”
更衣室里，卡特边冰敷膝盖边哼着歌。阿泰斯特在大声讲笑话，更衣室里笑声不断。阿伦坐在自己的柜子前，安静地整理物品。
李特走过去，递给他一瓶水：“KG赛后说什么了吗？”
“没。”阿伦拧开瓶盖，“他直接回更衣室了。”
“挺好。省得你俩又吵起来。”
阿伦喝了口水，突然说：“其实我理解他。如果是我，我也会生气。”
“但你还是来了克利夫兰。”
“因为我想赢。”阿伦抬起头，眼神平静，“在波士顿，我看不到再赢一次的可能了。在这里……我觉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