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时晏的目光不时会从文件上移开，悄然落向沙发方向。看着那个蜷缩成一团、安静刷手机的身影，看着她偶尔皱眉、偶尔又舒展开来的小表情，他深邃的眼眸中会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知道她没有完全放下心事。她突如其来的“公开”和“结婚”试探，绝非空穴来风。是什么让她如此不安，甚至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确认他的心意？
沐希瑶……
一个名字悄然浮上心头。今天下午，沐舫集团的人确实来公司做最后的合作细节确认。沐希瑶作为负责人，也在其中。他记得苏晚来的时候，正好在楼下大厅遇到了散会的他们。
是巧合，还是……沐希瑶对苏晚说了什么？
时晏的眸光沉了沉，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天晚上，苏晚选择留在公司陪时晏加班。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只开了一盏台灯和几盏氛围灯，光线温暖而集中。时晏在办公桌后处理一份紧急的跨国并购案文件，苏晚就窝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从时晏书架上随手抽出来的建筑设计图册，心思却飘得很远。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如星河，更衬得室内这一隅寂静。只有时晏翻阅纸张的细微声响，和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晚餐是阮晓东从一家熟悉的私房菜馆订的，菜色精致，都是苏晚偏爱的口味。两人就在办公室附带的小餐桌上安静吃完。时晏不时给她夹菜，问她合不合胃口，语气神色一如往常的温柔体贴。
苏晚机械地吃着，味同嚼蜡。她不时偷偷抬眼看向时晏。灯光下，他侧脸的线条依旧完美得令人心动，专注工作的样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力。他刚才关于“公开”和“婚姻”的回答犹在耳边，那么真诚，那么令人心安。可为什么，心里那块被沐希瑶生生撕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汩汩地冒着名为“怀疑”和“芥蒂”的脓血？
她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他，相信现在。可“婚房”、“第一次”、“计划结婚”这些词，如同附骨之疽，阴魂不散。尤其想到她和他的第一次，发生在那张原本承载着另一个女人婚姻憧憬的床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自我厌弃就翻涌上来。
加完班，已近深夜十一点。
时晏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沙发边，很自然地伸手想拉她起来：“累了？回家吧。”
苏晚却避开了他的手，自己站起身，声音有些低：“今晚……我想去壹号公馆住。”
时晏的手顿在半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理解取代。他以为她是想回到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空间，或许是因为今天情绪波动太大，需要独处缓冲。他没有丝毫介意，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好，咱们走吧。”
对他来说，住在哪里并不重要，铂悦one或壹号公馆，无非是个住处。只要她在身边，哪里都可以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