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艇发出低沉的轰鸣,撕裂了金属荒漠永恒的寂静。墨尘坐在略显狭窄的舱室内,透过加固的舷窗,望着外面飞速掠过的、由无数文明残骸堆砌成的荒凉景象。沃克亲自驾驶着这艘明显经过改装、性能远超“工蚁”的军用级悬浮艇,希尔斯执事则静坐于后舱,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灵能波动,似乎在闭目养神,又似在感知着外界。
老卡尔被留在了聚集地,名义上是“协助看守”,实则是沃克留下的人质。墨尘心知肚明,这是黑蛇帮控制他的手段之一。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炼气四层缓缓流淌的灵气溪流,这是他在这片废土上挣扎求存、自行领悟的力量,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
行程比预想的要久。太初一界的广袤袤远超想象,这片由奥米伽联邦残骸构成的“锈蚀带”似乎无边无际。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沙暴——并非自然风沙,而是由细碎金属尘埃和紊乱能量流构成的致命风暴,悬浮艇的能量护盾被打得涟漪阵阵。他们还远远避开了一处能量读数异常诡异的区域,沃克称那里盘踞着一群因辐射和未知能量场变异的掠食者。
“我们快到了。”沃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舱内的沉默。他操控悬浮艇开始降低高度,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仿佛被无形巨斧劈开的地表裂痕。裂痕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紫色,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粒子明显活跃起来,带着一种令人皮肤微微刺痛的阴冷感。
这就是幽影峡谷。
悬浮艇沿着裂谷边缘小心飞行,最终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坡地降落。谷口弥漫着淡淡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灰雾,即使以墨尘增强后的目力,也只能看清百米内的景象。峡谷深处,隐约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和岩石滚落的闷响。
“峡谷内的能量场会干扰大部分电子设备和灵能通讯,跟紧我,不要擅自行动。”希尔斯执事走下悬浮艇,兜帽下的目光扫过墨尘和沃克,最后落在墨尘身上,“你的净化能力是此次探索的关键,感受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污染,立刻示警。”
沃克检查了一下腰间的能量手枪和一把砍刀,点了点头:“执事大人放心,外围的清理工作我们黑蛇帮负责。”他挥手示意几名精锐手下散开警戒。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踏入灰雾之中。一进入峡谷范围,墨尘立刻感觉到一种无处不在的压力,仿佛有冰冷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他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延伸出不到十米,而且变得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腐朽和硫磺的怪味,更重要的是,这里弥漫的灵气(或者说类似灵气的能量)异常狂暴且……污浊。
“注意脚下。”希尔斯执事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这是一种小范围的心灵通讯,避免了声音在诡异环境中的传播。他指向地面一处不起眼的、泛着暗绿色荧光的苔藓,“‘蚀骨苔’,触碰会被其孢子侵蚀,血肉消融。”
墨尘凝神看去,果然发现那苔藓周围的几具不知名生物的骨骸骸,都呈现出被腐蚀的痕迹。他暗自凛然,这幽影峡谷果然危机四伏。
随着深入,地形变得越发复杂。扭曲的岩壁如同怪物的内脏,布满了孔洞和狭窄的通道。他们遭遇了几波峡谷原生生物的袭击——有些是外形狰狞、甲壳坚硬的节肢类怪物,有些则是半能量体、能发出精神尖啸的幽影。沃克和他的手下凭借精良的装备和悍勇的战斗经验艰难抵挡,而希尔斯执事则偶尔出手,强大的灵能如同无形的重锤,轻易碾碎那些难缠的能量体生物。
墨尘的主要任务是感知和净化。他数次提前预警了隐藏在暗处的能量陷阱和污染源,并用灵气成功中和了一处不断散发混乱心智波动的水潭,避免了小队成员被其影响自相残杀。他的表现让希尔斯执事微微颔首,沃克看他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倚重。
“前面就是第一个目标区域,”沃克指着一个巨大的、如同张开的巨口般的山洞,洞口缭绕着浓郁的黑紫色雾气,“根据之前的侦察,里面有一种能干扰能量武器的‘静默水晶’,红袍会需要它。但里面的污染很重。”
希尔斯执事感应了一下,沉声道:“洞内的精神侵蚀能量很强,墨尘,你跟在我身边,随时准备净化。沃克首领,你们在外警戒,防止被包抄。”
进入山洞,压抑感骤增。墨尘全力运转灵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冷侵蚀。山洞深处,果然生长着一些如同黑色冰晶般的结晶体,它们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力场,让墨尘感到体内的灵气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就在希尔斯执事准备采集水晶时,异变陡生!
山洞最深处,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突然剧烈翻涌,发出一声直刺灵魂的咆哮!一个由纯粹阴影和负面能量构成的巨大怪物显出身形,它没有固定形态,无数触手般的阴影鞭挞着岩壁,直扑希尔斯执事!
“守护灵?!”希尔斯执事惊呼,强大的灵能瞬间爆发,与那阴影怪物碰撞在一起,整个山洞都在震颤。
墨尘被这股能量对撞的余波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他强忍剧痛,看到希尔斯执事虽然暂时抵挡住了怪物,但那怪物的阴影触手不断分裂,散发出更强烈的精神污染和能量侵蚀,让希尔斯执事的灵能光晕都开始波动不稳。
“墨尘!净化它的核心!”希尔斯执事急促的声音在墨尘脑中响起。
核心?墨尘咬牙站起,神识艰难地穿透混乱的能量场,锁定在那翻滚的黑暗中心一处不断明灭的暗红色光点上。就是那里!
他催动全身灵气,不再保留,炼气四层的灵气溪流奔腾而出,化作一道凝实的乳白色光柱,直射那暗红核心!
“嗤——!”
净化之力与邪恶核心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那阴影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嚎,攻击为之一滞。希尔斯执事抓住机会,灵能化作一柄巨剑,狠狠斩下!
然而,就在墨尘的灵气与那堕落守护灵核心激烈对抗的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感觉到,自己那源自本能、在废土中磨砺出的灵气,似乎触动了峡谷深处某种更古老、更宏大的法则脉络。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与这片天地的“混乱”截然不同的“秩序”意味,顺着他的灵气反馈而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那怪物的核心波动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正是这毫厘之差,让希尔斯执事的灵能巨剑抓住了破绽!
阴影怪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庞大的身躯骤然溃散,化为虚无。
山洞内瞬间恢复了死寂,只留下剧烈喘息的希尔斯执事和惊魂未定的墨尘。
希尔斯执事缓缓转过头,兜帽下的目光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落在墨尘身上。刚才那一瞬间核心的异常波动,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似乎与这个年轻人那奇特的净化灵气有关。
“你的气很特别。”希尔斯执事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但探究的意味明显,“不仅仅能净化,似乎还能引动某些东西。”
墨尘心中微紧,他自己也说不清刚才那微妙的感觉是什么,只能含糊道:“可能是这峡谷能量场特殊,产生了某种共鸣。”
希尔斯执事沉默片刻,不再追问,只是道:“此地不宜久留,采集水晶,我们立刻离开。”
但墨尘能感觉到,希尔斯执事对他的兴趣,显然又加深了一层。他那种自行悟出的、看似粗糙的灵气,似乎蕴含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秘密。而这幽影峡谷,仿佛是一面镜子,开始映照出他力量本质的些许轮廓。
远处,千劫宗内,林凡似有所感,目光仿佛穿透层层空间,望向了幽影峡谷的方向,随即又归于平静。太初之大,因果之线,已开始悄然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