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黑色老爷车碾过土路,停在海河边的芦苇地外。
陈默和林薇穿着素雅的便装,让司机在路边等候,两人并肩走进这片透着异样阴森的河滩。
春日本该是草木萌发的时节,这里的芦苇却枯黄大半。
风一吹,沙沙声像女人的低泣,裹着河泥的腥气扑面而来。
“不对劲。”
陈默刚踏上松软的泥地,【能量感知】就捕捉到一丝粘稠的负面能量。
“源头在那边。”
他指向河岸边一棵形态扭曲的老柳树。
树干歪歪扭扭地斜探向水面,低垂的枝条像散乱的长发,在风中无力摇摆。
林薇的【叙事调和】同步铺开,眉头渐渐蹙起。
“这里的‘恐惧叙事’被放大了,像有人拿着喇叭反复播放同一个悲剧。你听——”
她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像耳语。
“有个穿红衣的女人,被人抛弃后投河了,满脑子都是‘找替身’的怨念。这怨念附在柳树上,又渗进水里,和本地的‘水鬼’传说缠在了一起。”
两人走到老柳树下,陈默蹲下身,指尖戳了戳浸泡在河水里的树根。
树皮湿滑冰凉,隐约能看到几道模糊的刻痕,既不像符咒,也不像自然腐蚀的痕迹,倒像是有人用刀子乱划出来的。
“那个老王家的小子,肯定是路过时心神不宁,被这股能量缠上了。”
他站起身,看向林薇,“直接砍树或轰水底太粗暴,治标不治本,还可能惊动其他东西。”
“用【叙事调和】?”
林薇立刻会意,走到河边,脱下鞋,赤脚踏进浅水区。
冰凉的河水能让她更清晰地感知水下的能量流动。
她没有启动【灵能爆发】,只是让精神力像温水般缓缓渗入周围的叙事流,仔细“梳理”那团混乱的怨念。
很快,一段破碎的“故事”在她意识中浮现:
红衣女子在河边等心上人,却等来对方另娶他人的消息,她抱着绣花鞋跳进河里,临死前对着柳树发誓,要拉十个替身才能安息。
这段本该随着时间淡去的悲剧,不知被什么力量勾连,变成了循环播放的“诅咒”,不断吸附路过者的恐惧,壮大自身。
“不能硬删。”
林薇睁开眼,对陈默摇摇头。
“这故事已经和柳树、河水的叙事流缠在一起了,强行删除会留下缺口,可能引来更糟的污染。”
她重新闭上眼,【叙事调和】的力量变得更加柔和。
她没有对抗怨念,而是开始“编织新故事”。
她将春日的生机揉进意念里:
河边的芦苇冒出新芽,水鸟掠过水面叼走小鱼,放学的孩子在岸边捡贝壳,渔夫划着小船撒网,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
这些平和的画面,像一缕缕轻丝,慢慢缠绕住那段悲惨的红衣女子故事。
她还特意“加”了个细节:
女子投河后,有个老渔夫发现了她的绣花鞋,埋在柳树下,念叨着“姑娘,别再执念了,好好安息吧”。
这是一种温柔的“覆盖”。
不用新故事彻底取代旧故事,而是用更鲜活、更充满希望的叙事,稀释怨念的浓度,打破“找替身”的循环。
林薇的额头很快渗出细汗,指尖微微颤抖,维持这种精细的操控比对抗触须投影更耗心神。
陈默在一旁警惕地盯着河面,【能量感知】紧紧锁定柳树周围的能量变化。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团漆黑的怨念像被阳光晒到的晨雾,渐渐变得透明、稀薄。
最后只剩下一缕极淡的黑影,缠在树根上,再也没有主动害人的气息。
“成了。”
林薇猛地睁开眼,踉跄着后退一步,陈默连忙上前扶住她。
她脸色苍白,却笑着说:
“负面循环破了,剩下的那点怨念,会慢慢被自然的叙事流同化,不会再影响人了。”
「系统提示:成功清除小型叙事污染【找替身的水娘娘】,获得经验值+150。【叙事调和(中级)】对“温和覆盖”技巧理解度提升,后续同类操作消耗降低10%。」
当天晚上,陈默和林薇正在书房整理线索。
管家福伯端着茶水走进来,絮絮叨叨地说:
“老爷,夫人,今天听南市的伙计说,老王家那小子退烧了!之前还满嘴胡话呢,今天居然能喝粥了,说是老天爷开眼,沾了咱们陈家的福气!”
陈默端起茶杯,和林薇对视一眼,眼底都藏着笑意。
“都是乡邻,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他淡淡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异样。
福伯走后,林薇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用【叙事调和】,效果比预想的好。看来‘温和覆盖’比‘强行重构’更适合这种民间怪谈类的污染。”
“以后有的是练手的机会。”
陈默指着桌上的津门地图,在几个标记处画了圈。
“这几个地方,之前听茶客说也有怪事,咱们慢慢来,先把津门的‘异常点’摸清楚。”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桌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海河的“水娘娘”只是个开始,在这风云变幻的津门,还有更多隐藏在市井中的叙事污染,等着他们去抚平。
而他们这两个“低调富商”,也将在一次次的“积德行善”中,悄悄扮演着时代叙事的“稳定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