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刚把从超市买的牛奶放进3601的冰箱，就听见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羽墨拎着画筒走进来，米色风衣上沾着点夕阳的金粉，看见他时挑了挑眉：“又来给美嘉送东西？这礼拜第三次了吧。”
天宇手一顿，合上冰箱门转过身，笑了笑：“前两次是帮她带尿不湿和婴儿洗衣液，今天路过超市，顺道买了箱牛奶——小小布不是刚断母乳吗？”
羽墨把画筒靠在墙角，脱风衣的动作慢悠悠的，指尖划过衣领上的纽扣：“顺道？你住3603，超市在东门，3602在西门，这顺道顺得可够绕的。”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苹果抛了抛，“上周三下午四点，我去物业交水电费，看见你在3602楼下站了十分钟，抬头盯着窗户看，跟望夫石似的。”
天宇的耳尖微微发烫，走到饮水机旁接水：“那天是帮美嘉取快递，她手机没电，让我看一眼快递柜有没有超时。”
“哦？”羽墨咬了口苹果，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滴，她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那上周六上午呢？我去3602送画稿，看见你从美嘉家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粉色的小围兜，说是‘顺道’帮小小布洗了？”
天宇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那天确实是美嘉忙着给小小布换衣服，他顺手把泡在盆里的围兜洗了，没想到被羽墨撞见。
“美嘉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子乔又总不着家，邻里之间搭把手应该的。”
羽墨突然笑了，苹果核被她精准地投进垃圾桶：“天宇，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从大学同寝室到现在，你撒谎时耳根会红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她站起身，画筒被带得晃了晃，露出里面半张画稿——是3602的阳台，晾着一排小小的婴儿衣服，阳光落在上面，暖得像团棉花。
“你频繁往3602跑，到底是担心美嘉，还是担心……吕子乔又犯浑？”羽墨的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的借口，“你在国外那几年，每次视频都问子乔的近况，去年听说他跟美嘉复合，你激动得在电话里灌了半瓶红酒。”
天宇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羽墨走到他面前，指尖点了点他手里的水杯：“我知道你当年把子乔从酒吧拽回来，逼着他学换尿布；知道美嘉生小小布时，你通宵守在产房外；知道你这次回国，特意选了3603的房子——别告诉我是巧合，这栋楼的空房多了去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像分享秘密似的：“其实美嘉也在猜，她说你每次来都问子乔的去向，眼睛里的火能烧起来。”羽墨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美嘉说，你是咱这帮人里最念旧的，就像你当年非要把寝室那盆快死的绿萝带回老家养，现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天宇看着窗外，夕阳正一点点沉下去，3602的阳台亮起了灯，隐约能看到美嘉抱着小小布在晾衣服的身影。他忽然笑了：“你那盆画稿借我看看？上次你说要画组‘公寓日常’，我正想给我公众号写篇稿子，缺几张配图。”
羽墨挑眉，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转身打开画筒：“喏，刚画完3602的阳台，你看这光影处理得怎么样？”
画稿上，阳光透过栏杆落在婴儿袜上，袜口的蕾丝花边被描得格外仔细。天宇的目光柔和下来：“挺好的，尤其是这双小袜子，跟小小布昨天穿的那双一模一样。”他指着画稿左下角，“这里加只猫会不会更生动？3602那只橘猫总蹲在阳台栏杆上晒太阳。”
羽墨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立刻去找画笔，“你帮我盯着点，我加只猫上去——对了，你公众号写啥主题？要不要我帮你画个封面？”
“写‘邻里情谊’，”天宇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正缺个会画暖色调的画师呢。”
客厅里的话题渐渐飘向画笔和选题，阳台上的灯亮得越来越暖，天宇看着画稿上慢慢浮现出的橘猫，知道羽墨的试探暂时告一段落。有些心事不必说破，就像这画里的阳光，藏在笔触里，反而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