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章：皇后的拉拢
翊坤宫的宴席刚过三日，坤宁宫的太监便踩着晨光踏入了长乐宫。为首的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周公公，他身着绣着祥云纹样的宫装，双手捧着一个朱红漆盒，身后跟着两名宫人，各扛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神色庄重地说道：“陆姑娘，皇后娘娘听闻您为太后诊治劳苦，特备了些珍贵药材相赠，邀您即刻前往坤宁宫一叙。”
陆清正在为太后调整药方，闻言抬眸，心中了然。贵妃的试探刚过，皇后便迫不及待地出手，这深宫之中，果然是步步紧逼，容不得人有半分喘息。她放下狼毫笔，对周公公躬身道：“有劳公公稍候，民女更衣后即刻随您前往。”
林小婉在一旁低声道：“师父，皇后这时候召见您，肯定也是想拉拢您，会不会和贵妃一样……”
“皇后与贵妃行事风格不同，她更看重分寸与利益。”陆清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说道，“她不会像贵妃那般直白拉拢，多半是借药材示好，再旁敲侧击地试探我的立场。你放心，我依旧只谈医术，不涉党争。”
片刻后，陆清带着林小婉跟随周公公前往坤宁宫。与翊坤宫的奢华艳丽不同，坤宁宫处处透着端庄肃穆，朱红宫墙下种着几株古柏，枝叶苍劲，殿内陈设简洁大气，却处处彰显着中宫的威严。皇后身着明黄色凤袍，端坐在正殿的宝座上，见陆清进来，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陆姑娘来了，快请坐。”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陆清依礼跪拜，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殿内——两侧侍立的宫人皆身姿挺拔，神色肃穆，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素心正垂首站着，手中捧着一个锦缎托盘，而殿角的屏风后，隐约有一道身影闪过，似是在暗中观察。
“免礼。”皇后示意宫人看座，语气亲和，“陆姑娘为太后诊治，日夜操劳，真是辛苦了。本宫听闻你在江南创办济世堂，推行平价医疗，惠及万民，心中十分敬佩。”
“娘娘谬赞，民女只是尽己所能罢了。”陆清躬身道谢，态度谦逊却不卑不亢。
皇后笑了笑，对素心道：“把本宫准备的药材呈上来，让陆姑娘看看。”
素心应声上前，将托盘放在陆清面前的案几上，又示意宫人打开木箱。只见托盘上摆放着一支通体莹白的人参，须根完整，一看便知是千年老参；木箱中则整齐码放着铁皮石斛、天山雪莲、灵芝等珍稀药材，每一样都是千金难求的珍品。
林小婉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呼一声：“哇，这么多珍贵药材！”
陆清心中也是一惊，皇后出手如此阔绰，显然是下了血本。她起身躬身道：“皇后娘娘赏赐如此珍贵的药材，民女实在受宠若惊，愧不敢受。”
“陆姑娘不必推辞。”皇后摆了摆手，语气诚恳，“这些药材都是本宫多年珍藏，本就是为了调理身体所用。如今太后病重，你正是用人之际，这些药材正好能派上用场，也算是本宫为太后尽一份孝心。”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况且，你医术高超，日后在京城立足，这些药材也能助你一臂之力。本宫听说，你有意在京城开设济世堂分号？若是有本宫相助，定能一帆风顺，无人敢为难你。”
来了。陆清心中冷笑，皇后果然是直奔主题，用药材和分号作为诱饵，拉拢之意昭然若揭。她语气恭敬地回道：“多谢娘娘厚爱，民女心中感激不尽。只是民女此次入宫，唯一的心愿便是治好太后的病，至于开设分号之事，日后再做打算。这些药材太过珍贵，民女实在不敢贸然收下，还请娘娘收回。”
“陆姑娘这是不给本宫面子？”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依旧平和，“本宫知道你是淡泊名利之人，但在这京城之中，没有靠山寸步难行。你在江南声名远扬，可京城不比江南，权贵云集，若是没有本宫护着，你就算医术再高，也难免会被人算计。”
她看向陆清，眼中带着一丝暗示：“就像太后此次生病，看似是风寒，实则另有隐情。本宫听闻，你已经察觉到些许异常？”
陆清心中一凛，皇后果然也知道了下毒之事，想必是暗中调查过。她不动声色地回道：“娘娘明鉴，民女只是觉得太后的病情有些复杂，并非单纯的风寒，还需进一步诊治才能确定。至于其他的，民女并未察觉。”
“哦？”皇后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试探，“本宫倒是听闻，贵妃宫中的刘公公近日行踪诡秘，似乎与长乐宫的宫人有过接触。你在长乐宫日夜诊治，就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陆清心中暗道，皇后这是想借自己的手扳倒贵妃。她语气诚恳地回道：“民女一心诊治太后，并未留意其他事情。刘公公之事，民女也是略有耳闻，但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妄加揣测。”
“你倒是谨慎。”皇后笑了笑，语气添了几分深意，“不过本宫可以告诉你，太后中毒之事，绝非刘公公一人所为，背后定有主使。若是你能助本宫查明真相，扳倒幕后黑手，本宫向你保证，不仅让你在京城立足无忧，还能奏请陛下，封你为正五品女医官，执掌太医院，让你名正言顺地行医救人。”
这番许诺比贵妃更加诱人，女医官之位，执掌太医院，这是多少医者梦寐以求的荣耀。林小婉在一旁听得心动，悄悄拉了拉陆清的衣袖，却被陆清用眼神制止。
陆清起身躬身，语气坚定：“娘娘的厚爱，民女铭感五内。只是民女性子愚钝，不懂宫廷纷争，也不愿卷入其中。民女唯一的心愿便是悬壶济世，治好太后的病。至于查明真相、扳倒幕后黑手之事，乃是朝廷和娘娘的职责，民女不敢越俎代庖。”
“你当真不愿？”皇后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悦，“陆姑娘，你要想清楚，这是你难得的机会。贵妃野心勃勃，暗中勾结朝臣，早已觊觎中宫之位，此次毒害太后，便是想趁机作乱。你若是站在本宫这边，日后定能荣华富贵，若是执意中立，日后贵妃得势，你和你的济世堂都难逃厄运。”
“民女明白娘娘的好意。”陆清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只是民女行医多年，始终坚守医者本心，只论病情，不论派系。无论太后是被谁所害，民女都会尽力诊治，至于其他的，还请娘娘恕民女无能为力。”
皇后见陆清态度坚决，油盐不进，心中十分不满，却又发作不得。毕竟太后的病情还需倚仗陆清，若是现在为难她，万一她撂挑子不干，或是在药方中动手脚，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沉吟片刻，语气缓和了些：“也罢，本宫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你要记住，在这宫中，中立往往是最危险的选择。你若日后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本宫。”
“多谢娘娘体谅。”陆清躬身道谢。
皇后摆了摆手，对素心道：“把药材给陆姑娘装上，让她带回去。”又对陆清道，“这些药材你务必收下，就算是本宫送给你的诊金。希望你能专心为太后诊治，早日让太后痊愈。”
“民女定当竭尽全力。”陆清不再推辞，收下了药材。她知道，若是再拒绝，便是真的得罪皇后了。
离开坤宁宫的路上，林小婉忍不住问道：“师父，皇后娘娘给出的条件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答应啊？女医官之位，执掌太医院，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陆清回头望了一眼坤宁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你以为这荣华富贵是那么好拿的？皇后让我助她扳倒贵妃，一旦我答应了，就成了她的棋子。日后她扳倒了贵妃，下一个对付的可能就是我。而且，我若卷入党争，分心乏术，怎么能专心为太后治病？”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我创办济世堂，推行平价医疗，就是为了摆脱权贵的束缚，自由自在地行医救人。若是成了宫廷的附庸，处处受人掣肘，那还不如回江南去。”
林小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师父想得周全。只是皇后和贵妃都想拉拢我们，我们夹在中间，会不会很危险？”
“危险是肯定的。”陆清沉声道，“但只要我们坚守中立，专心治病，不偏袒任何一方，她们就找不到为难我们的理由。毕竟，太后的病情是她们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回到长乐宫，陆清即刻将皇后赏赐的药材交给林小婉整理，自己则前往内殿为太后复诊。太后精神比昨日又好了些，见她回来，笑着问道：“陆清，皇后今日邀你赴宴，待你还好吗？”
“多谢太后关心，皇后娘娘待民女十分客气，还赏赐了许多珍贵药材。”陆清一边诊脉一边回道。
太后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和贵妃，都是野心勃勃之人。她们拉拢你，无非是想利用你。你初来乍到，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轻易被她们利用。”
“民女谨记太后教诲。”陆清心中一暖，太后虽身处深宫，却始终关心着自己。
诊脉结束后，陆清回到偏殿，林小婉已经将药材整理完毕。“师父，皇后赏赐的这些药材都是珍品，尤其是那支千年老参，用来给太后调理身体再好不过了。”
“嗯。”陆清点头，“这些药材确实是好东西，我们正好可以用来给太后调理身体。不过，你要记住，这些药材虽然珍贵，但也不能随便使用，必须根据太后的脉象辨证配伍，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
“弟子明白。”林小婉重重点头。
陆清坐在案前，看着皇后赏赐的药材，心中思绪万千。皇后和贵妃的拉拢，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宫廷斗争的残酷。她就像一块肥肉，被两方势力争抢，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但她并不害怕。她有精湛的医术，有清醒的头脑，还有林小婉的陪伴与太后的信任。她坚信，只要坚守医者本心，沉着应对，就一定能在这场宫廷斗争中全身而退。
接下来的日子，陆清依旧每日为太后复诊，调整药方，同时暗中收集贵妃下毒的证据。皇后和贵妃也时不时地派人送来赏赐，拉拢之意不减，但陆清始终保持中立态度，对她们的示好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只专心治病。
这日，陆清正在为太后配药，春桃忽然神色慌张地跑进来：“陆姑娘，不好了！李公公又来了，他说贵妃娘娘让他送些补品给太后，还说要亲自看着太后服用。”
陆清心中一凛，贵妃这是按捺不住，要亲自出手了。她对春桃道：“不要慌张，你先去稳住李公公，就说太后正在休息，让他稍候片刻。我这就去禀报太后。”
来到内殿，陆清将事情禀报给太后。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倒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亲自派人盯着哀家服药。陆清，你可有对策？”
“太后放心，民女自有办法。”陆清语气坚定，“李公公送来的补品，民女会先查验一番，若是没问题，再让太后服用；若是有问题，民女定能当场揭穿他的阴谋。”
太后点了点头：“好，哀家信你。你尽管去办，若是需要哀家出面，尽管开口。”
陆清心中一暖，有太后的支持，她更加有底气了。她转身走出内殿，对林小婉道：“我们去会会李公公，看看他这次又耍什么花招。”
林小婉握紧拳头：“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陆清带着林小婉来到外殿，只见李公公正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陆姑娘，贵妃娘娘听闻太后近日精神好转，特意让小的送些燕窝过来，让太后补补身子。”
陆清看着锦盒，心中冷笑，面上却笑着说道：“有劳公公跑一趟，贵妃娘娘真是体恤太后。只是太后刚服完药，需要休息片刻，不如让民女先查验一下燕窝，确认没问题后，再给太后服用？”
李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笑道：“陆姑娘说笑了，这燕窝是贵妃娘娘特意为太后挑选的，绝对没有问题，何必多此一举？”
“公公有所不知，太后体质特殊，任何入口之物都需仔细查验，这也是为了太后的安危着想。”陆清语气坚定，“若是公公不放心，民女可以当着你的面查验。”
李公公见陆清态度坚决，无法拒绝，只得点了点头：“也好，那就有劳陆姑娘了。”
陆清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碗晶莹剔透的燕窝，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拿起一根银簪，插入燕窝中，片刻后取出，银簪并未变黑。李公公见状，笑道：“陆姑娘，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陆清心中冷笑，这燕窝表面上看起来没问题，想必是加了某种不易察觉的毒药。她对林小婉道：“去取一碗清水来。”
林小婉连忙取来一碗清水，陆清将少许燕窝倒入水中，又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放入水中。片刻后，银针渐渐变黑。
“这……这怎么可能？”李公公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说道，“这燕窝是贵妃娘娘亲自挑选的，怎么会有毒？”
“有没有毒，公公心里清楚。”陆清冷声道，“这燕窝中加了微量的鹤顶红，虽然剂量不大，但长期服用，足以置人于死地。贵妃娘娘真是好狠的心，竟然想用这种阴毒的手段加害太后！”
李公公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贵妃娘娘让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
陆清心中一凛，终于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她对林小婉道：“看好李公公，我现在就去禀报陛下！”
她转身正要走，太后的声音从内殿传来：“陆清，不必去禀报陛下了，哀家亲自去。”
陆清回头，只见太后扶着张嬷嬷的手，从内殿走出来，神色威严，眼中带着一丝怒火：“哀家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在哀家的眼皮底下下毒！”
陆清心中一暖，有太后亲自出面，这场宫闱暗斗，终于要画上句号了。她扶着太后的手，沉声道：“太后，您放心，民女定会为您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