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章：暗查下毒疑
晨光透过长乐宫的菱花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陆清提着药箱踏入内殿时，太后刚喝完早膳，精神较昨日又好了几分，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民女参见太后娘娘。”她轻步上前行礼，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殿内侍奉的宫人。
负责奉茶的宫女名叫春桃，是太医院指定的煎药宫人之一，此刻正垂首站在角落，双手攥着衣角，神色有些慌张，连陆清进来都没察觉。陆清心中一动，昨日煎药时便见她眼神躲闪，今日更是异常，莫非其中真有猫腻？
“免礼吧。”太后缓缓睁开眼，声音比之前清亮了些，“陆清，你来得正好，哀家今日觉得胸口舒畅多了，也能多吃两口饭了。”
“娘娘身子好转，便是民女的福气。”陆清走到软榻旁，指尖搭上太后的手腕，一边诊脉一边笑道，“娘娘脉象比昨日平稳了许多，气血运行也顺畅了些，只是郁结之气尚未完全消散，还需继续调理。”
诊脉间隙，她瞥见春桃端着茶水上前，脚步有些踉跄，茶盏里的水晃出了几滴。“春桃姑娘，”陆清忽然开口，“太后身子畏寒，这茶水可是温的？”
春桃吓得一哆嗦，茶盏险些脱手，连忙躬身道：“回……回陆姑娘，是温的，奴婢特意晾过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不敢与陆清对视。
太后也察觉到异样，皱眉道：“春桃，你今日怎么这般毛躁？”
“奴婢该死，惊扰了太后。”春桃“噗通”一声跪下，脸色苍白如纸，“奴婢只是……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走神。”
陆清心中冷笑，这借口未免太过牵强。她温声说道：“姑娘起来吧，许是连日照顾太后太过劳累。只是太后的茶水关乎龙体，半点马虎不得，下次可要仔细些。”
“是，奴婢谨记陆姑娘教诲。”春桃颤巍巍地起身，将茶盏递到太后手边，指尖依旧在发抖。
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眉头微蹙：“今日这茶，似乎比往日苦涩了些。”
“是吗？”陆清顺势说道，“许是茶叶放多了，民女也尝尝看，也好帮姑娘找找原因。”不等春桃反应，她便拿起桌上的备用茶盏，倒了半盏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微涩，咽下去后喉咙处竟有一丝淡淡的麻意，绝非寻常茶叶的味道。陆清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笑道：“确实有些偏涩，许是新茶性子烈，下次姑娘冲泡时少放些茶叶便是。”
春桃连忙点头：“是，是奴婢疏忽了。”
复诊结束后，陆清借口要查看煎药的砂锅是否合规格，拉着林小婉来到了长乐宫的小厨房。小厨房收拾得十分干净，砂锅盖得严严实实，旁边放着备好的药材。春桃正站在灶台边发呆，见陆清进来，吓得连忙低下头。
“春桃姑娘，”陆清走到她身边，语气平和，“昨日的药效果甚好，今日还要劳烦你仔细煎制。只是民女有些好奇，太后日常饮用的茶叶是哪里来的？口感倒是特别。”
春桃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太医院按规矩送来的，说是适合太后体质的养生茶。”
“哦？”陆清挑眉，“可民女方才尝着，那茶叶中似乎夹杂着其他东西。民女行医多年，对药材气味还算敏感，隐约闻到一丝麦冬的味道，却又不太纯正。”她故意试探，想看春桃的反应。
春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没……没有啊，陆姑娘定是闻错了，就是普通的养生茶。”
林小婉在一旁说道：“我师父的鼻子可灵了，从来不会认错药材。春桃姑娘，你是不是在茶里加了什么东西？太后身子金贵，可不能乱加补品。”
“我没有！”春桃急忙否认，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只是按规矩奉茶，什么都没加！”
陆清见她情绪激动，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放缓语气说道：“春桃姑娘，你别害怕。民女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加害太后。只是太后病情特殊，任何入口的东西都不能有半点差错。你若是有难言之隐，不妨告诉民女，民女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
春桃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挣扎：“我……我不能说……说了就死定了……”
“你不说，太后若是长期饮用那有问题的茶水，病情反复甚至加重，到时候查出来，你照样难逃罪责。”陆清语气凝重，“但你若是说了实话，民女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过。你只是被人利用，罪不至死，可若是一直隐瞒，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林小婉也劝道：“是啊，春桃姑娘，我师父心地善良，定会帮你的。你想想，是谁让你在茶里加东西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春桃咬着嘴唇，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过了许久，才哽咽着说道：“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刘公公，他……他前几日找到我，给了我一个小纸包，说里面是上好的补品，让我每日在太后的茶水里加一点，说是能帮太后补身子。他还说，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否则就杀了我全家。”
陆清心中一沉，果然是贵妃！她追问道：“那纸包里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刘公公还对你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白色的粉末，没有味道。”春桃抽泣着说道，“刘公公说，这是贵妃娘娘特意为太后寻来的珍品，让我务必按时添加，日后定会给我重赏。我……我一开始不敢，可他威胁我，说我若是不照做，我在宫外的爹娘就会出事。我没办法，只能听他的。”
“那纸包还在吗？”陆清连忙问道。
春桃摇了摇头：“已经用完了，刘公公说用完了会再给我送过来。”
陆清沉思片刻，说道：“春桃姑娘，你暂且冷静下来。此事关系重大，你若是想保命，就必须听我的。接下来，刘公公若是再给你送东西，你先收下，不要声张，立刻告诉我。另外，今日的茶水你留一些给我，我要拿去查验一番，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春桃连忙点头：“我听陆姑娘的，只要能保住我爹娘，我什么都愿意做。”她转身从灶台旁拿起一个干净的小瓷瓶，倒了些今日的茶水进去，递给陆清，“陆姑娘，这是今日的茶水，你拿去吧。”
陆清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叮嘱道：“此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长乐宫的其他宫人。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按往常一样奉茶，以免引起怀疑。”
“我记住了。”春桃重重地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安心的神色。
离开小厨房后，林小婉忍不住说道：“师父，没想到真的是贵妃在背后搞鬼！她也太狠毒了，竟然对太后下毒手！”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是贵妃亲自下令，也有可能是刘公公自作主张，或是有人借贵妃的名义行事。”陆清谨慎地说道，“不过春桃的话可信度很高，那茶水里的东西，定是慢性毒药无疑。”
回到偏殿，陆清借口疲惫，让林小婉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她进入空间，取出专业的检测工具——这是她穿越时带来的现代仪器，平日里很少使用，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她将茶水分出一部分倒入检测试管，加入试剂，又用高效液相色谱仪进行分析。很快，检测结果便出来了：茶水中含有微量的吡咯里西啶生物碱，这种毒素主要存在于千里光等植物中，属于慢性肝毒性物质，长期服用会导致体质虚弱、气血亏虚，还会损伤肝脏功能，让病情反复难愈，正好与太后的症状吻合。
“果然是慢性毒药！”陆清心中怒火中烧，贵妃此举实在恶毒，竟然用这种阴毒的手段加害太后。
她将检测结果记录下来，又将茶水样本妥善保存好，这才退出空间。林小婉见她出来，连忙问道：“师父，检测结果怎么样？茶水里真的有毒吗？”
“嗯，含有微量的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损伤脏腑，导致体质虚弱。”陆清压低声音说道，“这种毒药很隐蔽，寻常医者根本检测不出来，只能看出是体质亏虚，这就是太后病情反复的根本原因。”
“太过分了！”林小婉气得咬牙，“我们现在就去告诉陛下，揭发贵妃的阴谋！”
“不行。”陆清摇摇头，“现在证据还不够充分。春桃只是说刘公公给了她粉末，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贵妃指使的，也没有找到那包粉末的原物。若是贸然揭发，贵妃定会矢口否认，甚至可能反过来陷害我们，说我们污蔑皇室成员。”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贵妃继续毒害太后吧？”林小婉焦急地说道。
“放心，我自有办法。”陆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先不动声色，继续给太后调理身体，同时暗中监视春桃，等刘公公再次送毒药过来时，我们再人赃并获。另外，我会在太后的药方中加入一些解毒的药材，悄悄化解她体内的毒素，不让病情继续恶化。”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张嬷嬷的声音：“陆姑娘，贵妃娘娘派人送来了一些新采的鲜花，说是给太后解闷的。”
陆清心中冷笑，贵妃倒是会做表面功夫，一边下毒，一边还来装孝顺。她对林小婉道：“我们出去看看。”
来到外殿，只见一位小太监正捧着一个精致的花篮站在那里，花篮里插着各色鲜艳的鲜花。“陆姑娘，贵妃娘娘说，太后身子不适，看看鲜花能心情愉悦些，对病情恢复有好处。”小太监笑着说道。
“有劳贵妃娘娘费心，也多谢公公跑一趟。”陆清躬身道谢，目光却落在小太监身上，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端倪。
小太监放下花篮，又说道：“娘娘还吩咐，让奴婢转告春桃姑娘，说之前让她办的事情，务必仔细些，不可出任何差错。”
这话明显是说给陆清听的，既是警告春桃，也是试探陆清是否已经察觉。陆清心中了然，表面却不动声色，笑道：“贵妃娘娘真是体恤太后，民女定会转告春桃姑娘，让她好生伺候太后。”
小太监走后，林小婉气道：“这贵妃也太嚣张了，明着警告我们！”
“越是嚣张，越是说明她心虚。”陆清淡淡说道，“我们只需按原计划行事，定能抓住她的把柄。”
她转头对一旁瑟瑟发抖的春桃道：“春桃姑娘，你都听到了，贵妃已经在警告你了。你若是再执迷不悟，迟早会被她灭口。只有配合我，找出证据，才能保住你自己和你的家人。”
春桃脸色苍白，连忙说道：“我听陆姑娘的，我一定配合你！刘公公若是再来，我立刻告诉你。”
陆清点点头，又叮嘱道：“今日的药方我会稍作调整，你煎药时务必按照药方上的用量来，不可有丝毫改动。另外，太后的茶水你暂时不要再加任何东西，若是刘公公问起，你就说最近太后觉得茶水苦涩，已经减少了用量，等太后适应了再恢复。”
“我知道了。”春桃连忙应下。
接下来的几日，陆清每日为太后复诊，暗中观察春桃的动向，同时在药方中悄悄增加了甘草、绿豆等解毒药材的用量，又搭配了一些保护肝脏的药材，巧妙地化解太后体内的毒素。太后的精神越来越好，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这日午后，陆清正陪着太后在殿外散步，春桃忽然神色慌张地跑过来，压低声音对陆清道：“陆姑娘，刘公公来了，他……他又给了我一个纸包，让我继续添加到茶水里。”
陆清心中一喜，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她对太后道：“娘娘，民女忽然想起还有些药材需要检查，先失陪片刻。”
“去吧，仔细些。”太后笑着点头。
陆清跟着春桃来到小厨房，只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太监正站在那里，正是贵妃身边的刘公公。他见到陆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陆姑娘怎么也在这里？”
“刘公公久违了。”陆清语气平淡，“民女来检查一下煎药的情况，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公公。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刘公公脸色一变，强装镇定地说道：“咱家只是来看看太后的饮食起居，贵妃娘娘十分关心太后的病情。”
“哦？是吗？”陆清挑眉，目光落在春桃手中的纸包上，“那公公手中的纸包是什么？莫非是贵妃娘娘特意为太后准备的补品？”
刘公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厉声说道：“陆姑娘休要胡说！这只是咱家随身携带的香料而已。”
“香料？”陆清冷笑一声，“公公的香料倒是奇特，竟与春桃姑娘之前收到的‘补品’一模一样。民女恰好懂一些毒物鉴定之法，不如让民女查验一番，看看这到底是香料，还是慢性毒药？”
她说着，便要上前抢夺纸包。刘公公见状，转身就要跑，却被早已守在门口的林小婉拦住。“想跑？没那么容易！”林小婉一把抓住刘公公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
刘公公挣扎着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咱家动手，你们知道咱家是谁吗？”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陆清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贵妃身边的走狗，奉命给太后下毒的凶手！春桃已经把一切都招供了，你还想抵赖？”
春桃也鼓起勇气说道：“刘公公，你不要再狡辩了，我已经告诉陆姑娘了，是你威胁我在太后的茶水里加毒药的！”
刘公公脸色惨白，还想狡辩：“你们血口喷人！春桃，你不要被她们蛊惑了，咱家什么时候让你下毒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陆清从怀中取出之前保存的茶水样本和检测记录，“这是太后茶水中的毒素检测结果，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含有吡咯里西啶生物碱，这种毒素正是从你给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