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禹迟的手臂温热而稳固地环着她，声音里带着白天不常显露的柔软情绪。
“他送你星星了，你给他做出一系列甜品。”顾禹迟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温蓓蓓忍不住轻笑，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顾先生，你儿子才三岁。”
“三岁就知道送星星了。”顾禹迟捉住她的手，语气里是刻意夸张的叹息。
“我最近一次送你星星是什么时候？去年纪念日的那条项链？”
“那是钻石，不是星星。”温蓓蓓纠正他，眼里却闪着光。
“在我眼里，它和星星一样闪。”他低声说，将她搂得更紧些。
“而且，我送的星星不会融化，不会被人吃掉。”
温蓓蓓听出他话里那点孩子气的较劲，心里软成一片。
她抬头，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顾禹迟，你知道‘初星’的灵感来自哪里吗？”
“嗯？”
“来自舟舟画的第一幅星空，也来自...”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也来自我们刚结婚时，你带我去天文台看星星的那个晚上，你说，以后每年都要带我去看不一样的星空。”
顾禹迟沉默了，手臂的力度却透露了他的动容。
许久，他才说：“今年还没去。”
“等放假，我们带舟舟一起去。”温蓓蓓提议。
“舅姥爷在家的话，也可以一起。”
“好。”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过在那之前，顾太太能不能先给顾先生一点独享的时间？”
“比如？”
“比如明天中午，来我工作室？”顾禹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订了一家新开的私房菜，离工作室很近，我们可以不用讨论幼儿园作业，不用关心店里营业额，不用操心工作的事，也不用担心孩子突然跑进来。”
温蓓蓓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好啊。”
“十二点，我在楼下等你。”
-
第二天中午，温蓓蓓将店里的事情交代给金娜他们，提前十分钟到达顾禹迟的工作室。
正要发消息，见到顾禹迟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等很久了？”温蓓蓓笑着迎上去。
“不能让顾太太等我。”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指腹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
这个简单熟悉的触感，在午间明朗的阳光下，忽然让温蓓蓓生出一种久违的，属于恋爱时期的心动。
“你今天怎么...”
她侧头看他：“有点不一样。”
顾禹迟挑眉：“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
温蓓蓓打量他：“好像...特别‘顾先生’，而不是舟舟爸爸，或者我的合伙人。”
他笑了，眼角的细纹显得格外温柔：“因为今天中午，我只是温蓓蓓的顾先生。”
餐厅就在街角，一处安静的院落改造而成，绿植掩映，只有七八张桌子。
顾禹迟预订的是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竹帘漏进来，落在原木桌面上，光影斑驳。
点完菜后，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像一种舒适的沉淀，让日常被琐碎填满的缝隙重新显露出来。
“新项目怎样？”温蓓蓓端起水杯。
“挺有意思。”顾禹迟的眼睛亮起来，那是她熟悉的神采，当他谈论热爱的事物时的光芒。
菜上来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但做得精致用心。
顾禹迟记得她所有的口味偏好，点的都是她爱吃的。
“你呢？”
他为她盛了一小碗汤：“今天店里如何？”
温蓓蓓讲述了昨天“初星”带来的几个故事，提到王老先生忆起的1968年星空，提到那对和解的母女。
顾禹迟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句细节。
“有时候我觉得。”
温蓓蓓轻声说：“我做的不只是甜点，而是一个小小的中转站，人们带着自己的故事进来，在食物里尝到某种共鸣，然后带着一点点被治愈的心情离开。”
“你一直有这个能力。”顾禹迟看着她。
“你在建造一种空间，用味道做砖瓦，用故事做灯光。”
他的话精准地触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温蓓蓓鼻子微酸，低头笑了笑：“顾先生今天很会说话。”
“真心话。”
他伸手，越过桌面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为你骄傲，蓓蓓。”
这简单的几个字，在她心里回荡出巨大的回响。
婚姻生活浸润在柴米油盐中，有时会让人忘记表达最基础的欣赏与肯定。
而此刻，在这个安静的午间，这句“我为你骄傲”如同一次温柔的唤醒。
饭后，顾禹迟没有急着回去工作。
“走一走？”他提议。
他们沿着老街慢慢散步，穿过爬满藤蔓的巷弄，路过开着花的小院。
阳光正好，风里有植物生长的气息。
“其实。”
顾禹迟忽然开口：“我昨天说吃醋，不完全是玩笑。”
温蓓蓓看向他。
“我羡慕舟舟可以理所当然地向你要星星，也羡慕你的客人可以通过你的食物得到慰藉。”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难得的坦诚：“有时候我觉得，作为丈夫，我反而成了最不应该占用你时间和创造力的人，因为你已经为家庭付出了那么多。”
温蓓蓓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阳光下，他的轮廓清晰而柔和。
“顾禹迟。”
她认真地说：“你从来不是‘占用’，你和舟舟，还有舅姥爷，是我的土壤，没有你们，我的‘星空’就没有地方升起。”
她握住他的手：“你在我心里，一直在这里，不是作为索取者，而是作为我的根基和归处，我的创作从来不是从你们这里分走什么，而是因为你们，我才有了想要创造温暖的理由。”
顾禹迟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望进她灵魂里去。
许久，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
“谢谢。”他低声说。
两个字，重若千钧。
回工作室的路上，两人依然牵着手，步伐默契一致。
到楼下时，顾禹迟没有立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