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强求,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强求的人。
过一个两人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也不错。
以远的死,好像成了他们平静生活的一个转折点。
“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吧。”他说,懒得就这个问题进行歇斯底里的争执。
“吴时洲,离婚吧。”夏辰心突然平静开口。她说这句话时,其实内心是非常冷静的。
吴时洲有一瞬的失神,在那一刹那,他的手突然打滑,方向盘猛地朝左边冲去。
更坏的是,他一眼看见路旁正站着一对男女,而他的车,正直直冲向他们。
他猛然一踩刹车,本来是可以止住车辆继续前进的。
但坏就坏在,他此刻思想混乱,又猛然发现自己快撞到人了,竟然将刹车错踩成了油门,车子突然以倍速朝那两个男女冲过去。
惊天动地的砰然声响起,车子撞到树停了下来。
夏辰心从撞击的昏迷中醒来时,发现主驾已经空了。
刚才惊天动地的一幕,她也看在眼里,马上跳车查看。
他们所处的地方位于小镇与进城的一小截车道。道路两旁是树,树后面是绵延的天地。
道路旁有零星的几栋房子。
她打开手机的电筒,照亮。
车外面,吴时洲正蹲在地上,痛苦地抓着头发。
而他面前,是两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和满是血迹的树。
亮光照在颓然于地的那人脸上,夏辰心脸色惨白地捂着自己的嘴唇,心里俱震。
因为他们撞到的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她白日里,久别重逢的时羽。
时羽的旁边,躺着傅相思。
两人都睁着眼睛,似乎正在惊讶之中,就被撞击夺去了生命。
“你......”她哆嗦着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流畅的句子。
吴时洲庆幸她醒得早。刚才他本来打算动手将这二人拉去埋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在大路上,虽然这个地方偏僻,又是晚上,但保不准还是会有路过的车辆。
刚才他蹲在路边,曾想着,如果但凡有一辆车子经过发现了他们,他就自首认罪。
但是直到夏辰心醒来,都没有一辆车经过这里。
“帮我搬。”许时洲的声音听上去分为冷静。
“搬去哪里?”她的手电还照着时羽的样子,似乎看不够。
意外的,她的心竟然渐渐趋于平静。
“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埋了。”
吴时洲看向自己破碎的车:“以沉呢?”
“不用管他。”
吴时洲走到车旁,借着自己手机电筒的光,发现吴以沉正躺在后座上,闭着眼睛。
他们俩将时羽和傅相思的尸体掩埋在百米外的荒地里。后又将车开到一处湖边,将车慢慢推到湖里。
现场的血迹无法清理。第二日早上,人们只发现了树下的一滩血。但那条路没有监控,除非是专业的刑侦人员,不然很难发现那里曾发生过一起严重的车祸。
不久之后,她没有告知吴时洲,而是自顾自地前往c城,打听时羽遗孤的消息,并且将他接到了家里,打算自己亲自将其养大。
吴时洲起初是很抗拒的。
但是她说了一句话。
“我们要赎罪,给这孩子最好的一切。”
当时,吴时洲并没有回话,而是用沉默肯定了她的做法。
那夜的遭遇就像一个噩梦,让她和吴时洲寝食难安。
吴时洲因此患上了无法自控的抑郁症和焦虑症,长期的低迷情绪诱发了身体的炎症,最后得了严重的胃病。
他无意于治疗自己,而是在他去世前,将自己手上的所有资产,全部公证到了吴以沉的名下,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没办法染指一二。
星轨珠宝最大的股权,也是吴以沉的。
但是她一直忽略这点,将星轨完全当做了自己的产业。用星轨赚的钱,也没有一分划到吴以沉的账上。
吴以白越年长,他的容貌和某些气质,便渐渐与时羽相似。
她将此认为是老头的恩赐。但看着吴以白这张脸,她有时会陷入一种隐秘的欢愉之中。但有时,又会让她想到那夜,时羽躺在血泊之中,震惊的,没有人气的面容。
当那段隐秘的往事被人爆出,她以为是吴以白的手笔。
后来她才知道,在那处小路斜上方二十余米处,便是时羽在小镇的家,一个不起眼的小平房。如果当时有人在那栋平房里,通过窗户,是可以看到家门前不远处发生的一切的。
那夜吴以白在哪里呢?她一直没有问他。她也并不想知道答案。
“这不是你应该得的吗?”吴以白的声音很平静。
夏辰心笑了:“是,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你愧疚吗?我并没有感觉到。”
夏辰心渐渐收起笑容,冷凝着一张脸,看着与时羽肖似的这张脸。仿佛隔了几十年,时羽终于找她报仇来了。
吴以白的话冷冷的没有温度,冷静地述说着自己想要表达的话:“那夜,我刚好回家。爸妈边和我打电话,边在路边散步等我。”
他锐利的眼眸盯着夏辰心:“你在车里是先看见他们了,对吧?”
“有一刹那,或许是我记错了。”他盯着夏辰心,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穿透:“我看见副驾里的人,推了主驾的方向盘。”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看错了?”
“你看错了。”夏辰心面无表情地说:“我能走了吗?”
她确实想走,但心里终究不想如仇人一般面对吴以白,她软下语气:“以白,我是爱你的。”
“希望以后,你能活在你想要的生活里。”
吴以白听了这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她离开前,陈述了一个事实:“虽然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并不是我爆的料。”
“夏辰心,我希望你的结局是,死刑。”
......
林杉月自从上次遇见吴以沉后,好几日都关在家里闭门不出。
这一日,她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出门溜达。
林尽显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给她禁足,她还是如从前一样可以在K城自由来去。
在一个书店席地看书时,她突然发现,坐在她对面角落的一个女孩正在流眼泪。她旁边坐着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上去打扮很精致的男人。
正疑惑间,那女孩看向她,抱着书走到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