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荒原的夜晚寂静而寒冷，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名生物的隐约嚎叫打破这片死寂。蛮锤和箭囊已经轮流守过夜，此刻正裹着睡袋在帐篷角落里陷入沉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林玉躺在防潮垫上，身上盖着那条熟悉的军用毛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冷。
是痒。
那种细密的、无处不在的刺痒感，从四肢百骸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皮肤底下轻轻啃噬。
之前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死悬于一线，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细微的不适。
可现在，知道明天就能抵达相对安全的曙光镇，精神一旦放松下来，这被压抑了数日的生理需求便如同潮水般汹涌反扑。
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沾满了灰尘、汗渍，还有之前战斗时溅上的细微尘土和血腥气。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皮和脖颈上，浑身都不自在。
她忍不住伸手在胳膊上挠了挠，借着从帐篷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白皙的皮肤上已经被自己挠出了几道清晰的红痕。
“唔……”她难受地蜷缩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粘腻肮脏的感觉逼疯了。对于一个在现实生活中习惯了每日清洁的人来说，连续几天无法好好清理自己，简直是种酷刑。
【宿主，检测到您焦虑指数上升。】系统2573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需要本系统为您提供意念清洁术服务吗？虽然只是心理安慰，但聊胜于无哦？】
“意念你个头！”林玉在心里暴躁地回怼，“我现在只想泡在热水里，用掉一整块香皂！”
【理解。但在当前环境下，这属于奢望。】系统2573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林玉咬着唇，又坚持了一会儿，感觉那痒意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难以忍受。
她悄悄地坐起身，看了一眼角落里沉睡的蛮锤和箭囊，目光最终落在了帐篷门口那个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上。
顾夜坐在帐篷口，没有戴头盔，但骷髅面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篝火的余晖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那双深邃的灰色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锐利。
林玉纠结了片刻。她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在这种水资源极其宝贵的末世荒原，提出想洗澡，简直就像在沙漠里要求喝冰镇可乐一样荒谬。
但是……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赤着脚（鞋子脱在垫子边），踩着冰凉的防潮垫，一步步挪到了顾夜身后。
她身上只穿着那件有些皱巴巴的连衣裙，外面披着顾夜的作战服外套，宽大的外套更显得她身形纤细娇小。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戳了戳顾夜的后背。
触手是他紧实温热的背肌，隔着薄薄的战术背心，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力量。
顾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迅速放松。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在夜色中如同寒星般的灰色眼眸，带着询问看向她。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玉脸上时，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只见林玉微微仰着脸，眼眶周围泛着明显的红晕，是带着点委屈和难受的生理性泛红。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焦躁和……一种近乎可怜的恳求。
她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嘴唇被轻轻咬着，一副忍受到了极限的模样。
“顾夜……”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和沙哑，像只挠人心肝的小猫，“我……我身上好痒……好难受……”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给他看自己胳膊上那几道被她挠出的红痕，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我……我想洗澡……”她终于把那个在末世显得无比奢侈的要求说了出来，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底气不足，但眼神却执拗地看着他。
顾夜沉默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从她泛红的眼尾，落到她胳膊上的红痕，再对上她那双写满了“不洗澡我就要活不下去了”的眸子。
帐篷内光线昏暗，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委屈、焦躁和强烈渴望的气息。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蛮锤在角落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呓语，翻了个身。
就在林玉以为他会直接冷冰冰拒绝，或者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时，顾夜却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篷里投下更具压迫感的阴影。他没有说话，只是对林玉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然后便弯腰，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帐篷。
林玉愣了一下，随即心头涌上一阵狂喜！他……他这是答应了？！
她赶紧拢紧身上宽大的外套，赤着脚，踮着脚尖跟着他溜出了帐篷。
帐篷外，夜风带着寒意扑面而来，让只穿着连衣裙和林玉打了个哆嗦。篝火已经只剩下暗红色的余烬，勉强提供着一点微光和暖意。
顾夜走到越野车旁，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折叠看起来像是便携水袋的东西，以及一个不大的金属盆。
他又从物资箱里找出半瓶（是大瓶的那种不是五百毫升小瓶的哈）干净的饮用水和一块……看起来像是肥皂，但颜色和形状都很朴素的东西。
他拿着这些东西，对林玉示意了一下。然后朝着岩石凹陷处更深处，一个被几块大石头半包围着，相对隐蔽的角落走去。
林玉心脏砰砰直跳，赶紧跟了上去。她看着顾夜手里那简陋的“洗澡装备”，心里明白，这恐怕已经是他在当前条件下能提供的极限了。
走到那个角落，顾夜将折叠水袋打开，那是一个可以通过手动充气形成一定水囊的东西。
他将那半瓶水小心地倒进水袋里，然后又从另一个备用储水罐里补充了一些，直到水袋装了大约三分之一满。清澈的水在微弱的光线下晃动着，发出光泽。
他将水袋挂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又把那个金属盆放在下面。然后，他将那块朴素的肥皂递给林玉。
“只有这些。”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水不多，省着用。动作快点。”
说完，他转过身走到岩石外，背对着她，面向外围。他那宽阔挺拔的背影，如同一道最可靠的屏障，将她与外面可能存在的危险和窥探彻底隔绝。
林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袋珍贵的水和简陋的肥皂，鼻子突然有点发酸。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里，这点水可能关键时刻能救命，但他却拿出来给她……洗澡。
【叮！目标人物顾夜好感度 +2！当前好感度：53\/100！】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知道了……啰嗦。”林玉小声嘟囔了一句，掩饰着内心的触动。她迅速脱下那件宽大的作战服外套，小心地挂在一边干净的岩石上，然后开始解连衣裙的扣子。
冰凉的夜风接触到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迫不及待地拿起那块肥皂。
肥皂带着一股淡淡香味，说不清是草木还是矿物的原始气息，并不好闻，但在此刻的林玉看来，简直是天堂的芬芳。
她用手掬起水袋里冰凉的清水，打湿了身体和头发，然后用力地涂抹肥皂。泡沫并不多，但那种久违的清爽让她几乎要舒服地叹息出声。她仔细地搓洗着胳膊、脖颈、后背……尽可能地利用这有限的水资源，洗去连日来的污垢和疲惫。
清水顺着身体曲线滑落，带走污浊，带来片刻的清爽。虽然水很冷，冻得她牙齿都有些打颤，但心理上的满足感远远超过了生理上的不适。
她一边洗，一边忍不住在心里跟系统炫耀：“看吧！装可怜果然有用！”
【宿主，您这不完全是装吧？】系统2573一针见血，【您刚才那副眼眶红红、浑身刺挠的样子，本系统检测到的生理指标可是实打实的难受。顶多算是……如实呈现，放大效果？】
“要你管！结果好就行！”林玉哼了一声，舀起一捧水，冲洗着头发上的泡沫。
水声淅淅沥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背对着她的顾夜，身形挺拔如松，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只有那双隐匿在夜色中的灰色眼眸，比平时更加幽深。他耳力极佳，即使不回头，身后那细微的水流声、衣物摩擦声、以及她因为冷水而偶尔发出的轻微吸气声，都无比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这些声音，与他平日所听的枪声、怪物咆哮声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柔软活色生香的诱惑力，悄无声息地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他能想象出那水流是如何滑过她白皙的肌肤，带走污渍，留下晶莹的水珠……
他的喉结，在面罩下无声地滚动了一下。握着枪柄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林玉快速地清洗完毕，用准备好的毛巾（也是一起拿出来的）擦干身体和水滴淋漓的黑色长发。虽然有些冷，但那种浑身清爽、毛孔都在呼吸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连心情都变得轻快无比。
她重新穿上连衣裙，然后将顾夜那件宽大的作战服外套裹紧。
她走到顾夜身后，小声说：“我好了。”
顾夜这才缓缓转过身。
清洗过后的林玉，仿佛被清水涤荡过的明珠，褪去了尘埃，显露出原本的光彩。
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白皙剔透。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发梢还在滴着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入衣领。那双大眼睛也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清澈明亮，少了之前的焦躁，多了几分慵懒和满足。
她身上还带着那股肥皂的淡淡气息，混合着她本身清甜的味道，在清凉的夜风中幽幽传来。
顾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下移，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还带着湿气的白皙小腿和赤着的双脚上。她的脚很小，脚趾圆润，因为接触了冰冷的地面和冷水，微微泛着红。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鞋子。”他言简意赅地提醒，声音比刚才更显低沉沙哑。
“啊？哦！”林玉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光着脚，刚才出来得太急忘了穿。她吐了吐舌头，赶紧小跑着回到帐篷边，擦干净脚，然后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
等她再回来时，顾夜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了那个便携水袋和金属盆。
“回去睡觉。”他对她说，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哦。”林玉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往回走。清清爽爽的感觉让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看顾夜那冷硬的背影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走到帐篷口，顾夜率先弯腰进去。林玉跟在他后面，在他准备在门口原位坐下时，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仰头看着他。
月光从帐篷的缝隙漏进来，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挺拔的身姿。
“顾夜，”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刚沐浴后的柔软，“谢……谢谢你。”
她说完，也不等顾夜反应，便飞快地钻回了自己的铺位，用毛毯把自己裹紧，只露出一双还在滴水的发梢和微微发红的耳尖。
林玉躺在垫子上，感受着久违的洁净和舒适，满足地叹了口气。
【宿主，本系统不得不承认，您这人设真是运用得炉火纯青！】系统2573的语气带着赞叹。
“那是~”林玉有点小得意，“不过……他刚才看我脚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根据本系统对人类雄性行为模式的分析，在末世，柔弱和无防备很容易激起强者的守护本能。】系统2573分析得头头是道，【当然，也不排除他单纯觉得您的脚长得符合他的审美？】
林玉：“……你的数据库能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
顾夜站在原地，看着她，深邃的灰色眼眸在黑暗中，掠过一丝柔和。
他的目光落在她铺位旁，那里因为湿发而洇湿了一小片毯子，几缕发丝还黏在她白皙的颈侧，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没入衣领。
他沉默地走到自己的行囊旁，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干净的灰色毛巾——那是他自己用的。然后，他走到她的铺位前，蹲下身，将毛巾递到她面前。
“头发擦干再睡。”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低沉，“湿着睡觉容易头疼。”
林玉从毛毯里露出一双惊讶的眼睛，看着眼前突然递来的毛巾，和他近在咫尺的身影，一时有些愣神。
见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没有动作，顾夜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向前倾身，拿着毛巾的那只手，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覆上了她湿漉漉的发顶。
林玉身体瞬间僵住，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他的动作并不算特别温柔，但力道却控制得极好，用干燥的毛巾包裹住她冰凉的发丝，一下一下，耐心地揉搓着，吸收着水分。
粗糙的毛巾布料摩擦着头皮，带来一种微麻的触感，而他掌心透过毛巾传来的温热，让她指尖都微微蜷缩起来。
帐篷里很安静，只有毛巾摩擦发丝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林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几乎要撞破胸腔。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能任由他动作，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
顾夜垂眸，看着手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通红的小巧耳垂，手下擦拭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
她的头发很软，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握在手里的感觉，比他想象中还要……细软。
他仔细地帮她擦拭着长发，从发根到发梢，确保大部分水分被吸干。过程中，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她敏感的耳廓或后颈的皮肤，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让林玉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轻轻一颤。
【叮！目标人物顾夜好感度 +3！当前好感度：56\/100！】
她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头顶那只有力的大手和那令人心悸的触碰上。
过了好一会儿，顾夜感觉擦得差不多了，才停下了动作。他将毛巾从她头上拿开，声音依旧平稳：“好了。”
林玉这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灰色的眼睛在月光下，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比平时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深沉。
“……谢谢。”她声如蚊蚋，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顾夜没说什么，只是将毛巾随手放在一边，站起身。“睡吧。”他简单地丢下两个字，便转身坐回原位。
林玉看着他的背影，汹涌的情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让她久久无法平静。她将滚烫的脸颊埋进毛毯里。
而帐篷口，顾夜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面的黑暗，但偶尔，会微微侧头，倾听一下身后那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夜色深沉，篝火的余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