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晚风带着水汽，吹得芦苇沙沙作响。
黄儿蹲在火堆旁，正埋头跟几条肥美的烤鱼较劲。
她为了捕鱼方便，脱了外层的铠甲和长袍，只穿着贴身的短打，胳膊腿上沾了不少泥点，脸上更是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只剩一双眼睛亮得像星子。
“金吒！快出来吃烤鱼！”
她拎着两条烤得金黄流油的鱼，一掀帐篷帘子就钻了进去，动作幅度太大，差点把帘子扯下来。
帐篷里，金吒正靠在铺盖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睁开眼。
他刚打完一场硬仗，铠甲上还带着血迹，却丝毫不减俊朗，只是脸色还有点苍白。
可当他看到黄儿这副模样时，眉头还是忍不住跳了跳：“你的衣服呢？”
黄儿把烤鱼往他面前一递，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
“我靠，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空管我穿没穿衣服？”
她指了指他缠着布条的胳膊，
“先看看你的伤吧，这鱼刚烤好，趁热吃。”
金吒看着她黑乎乎的脸，又瞥了眼她身上简单的短打，耳尖莫名有点发烫，移开目光轻咳一声：
“现在魔族土匪都被打跑了，我也没什么事了，你……不用这样‘勾引’我。”
“谁勾引你了！”
黄儿拿起一条鱼就往他身上拍了拍，烤鱼的油溅了他一点，
“我这是方便干活！再说了，要勾引也是你勾引我吧？”
她故意凑近看他，
“不过说真的，你这张脸就算带伤也挺好看的。”
金吒被她逗得无奈摇头，拿起烤鱼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竟意外地好吃。
“看来我们赢了。”
他望着帐篷外渐暗的天色，语气里带着点释然。
“那是！也不看是谁跟你并肩作战。”
黄儿得意地扬起下巴，
“刚才你受伤的时候，你的那些士兵一个个急得跟什么似的，看你的眼神比看亲爹还难受，恨不得替你受着。”
金吒笑了笑，刚想说话，却猛地皱起眉，抬手按了按受伤的胳膊：
“刚才忙着打仗没感觉，现在倒觉得胳膊疼得厉害，是不是刚才打敌人太用力了？”
黄儿赶紧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该不会是脱臼了吧？”
她起身就往外走，
“你等着，我去外面找根结实的树枝给你固定一下，顺便再找点草药。”
“等等。”
金吒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脸上的黑灰，忍不住抬手想帮她擦掉，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又猛地收了回来，低声道，
“外面天黑，小心点。”
黄儿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衬得脸更黑了：
“知道啦！你乖乖吃鱼，等我回来给你治伤，保证比你那破军医强！”
她说着就掀帘跑了出去，帐篷外很快传来她哼着小调找树枝的声音。
金吒看着手里的烤鱼，又摸了摸自己刚才碰到她脸颊的指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丫头虽然野了点，倒比战场上的硝烟好闻多了。
黄儿刚掀帘跑出帐篷，就撞见个熟悉的身影。
沈晋涵站在月光下，银甲上还沾着夜露，见她这副模样，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这么晚了还往外跑？”
“你猜怎么着？”
黄儿冲他挤挤眼，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金吒好得差不多了！你们俩向来不对付，现在魔族土匪也跑了，你还不赶紧溜？免得待会儿又呛起来。”
沈晋涵没说话，只是眼神沉沉地盯着她身后，像是看到了什么。
“怎么？你还想干嘛？”
黄儿被他看得发毛，左右看了看，
“该不会还有漏网的魔兵吧？你倒是说话啊！”
正说着，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呼吸声，带着点熟悉的铠甲摩擦声。
黄儿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金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身姿笔挺，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呃……”
黄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又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冲沈晋涵摆手，
“沈将军！好巧啊！你们并肩作战那么久，肯定累坏了吧？这刚出门就碰上，缘分！哈哈哈……”
金吒没理她这尴尬的打圆场，抬手扔过来一件黑色的斗篷，声音平淡一字一顿：
“穿上，夜里凉，别着凉了。”
黄儿手忙脚乱地接住斗篷，胡乱往身上一套，斗篷太长，拖在地上差点绊倒她，更显狼狈。
这时候，沈晋涵的目光落在金吒身上，带着几分审视；金吒也回视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两人就这么站着，空气里仿佛有看不见的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
“哎哎哎，你们俩可别在这儿打起来啊！”
黄儿赶紧往中间一站，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刚打完仗，歇歇行不行？”
金吒先移开目光，对着沈晋涵微微颔首冷笑：
“大战土匪已胜，沈将军可好？”
沈晋涵扯了扯嘴角，语气听不出情绪冷笑：“托你的福，还活着。你也是。”
“你看你们，这不挺和谐的吗？”
黄儿赶紧打圆场，一把抓住金吒比腿还粗的胳膊就往沈晋涵面前送，
“再说了，金吒他胳膊还伤着呢，你看这肌肉，哦不，这伤口，可经不起折腾了，哈哈哈……”
她光顾着说话，没注意自己抓的正是金吒受伤的胳膊。
金吒疼得“嘶”了一声，眉头紧锁。
“啊！对不起对不起！”
黄儿吓得赶紧松手，连连道歉，
“我忘了你这儿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