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午后，阳光有些刺眼。
林渊没有坐车，而是带着苏清月，像两个普通的游客一样，漫步在江城的街头。
李浩和陈宇被留在了分局镇场子。
毕竟刚刚经历了那种雷霆手段的清洗，分局内部人心惶惶，需要有人拿着鞭子盯着。
“感觉到了吗？”
林渊走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苏清月点了点头，秀眉微蹙。
“这里的空间波动很乱。”
“就像是……拼图拼错了一样。”
作为冰系天赋者，她对环境的变化非常敏感。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人们在逛街、吃饭、说笑。
但在她的感知里，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
有时候走着走着，会突然感觉脚下的路面变软了。
有时候伸手去拿东西，会发现距离感出现了偏差。
这种感觉非常细微，普通人可能只会觉得是自己头晕或者是眼花。
但在高阶超凡者眼中，这就是空间结构即将崩溃的前兆。
“不仅仅是乱。”
林渊停下脚步，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全知之眼】，全功率开启。
嗡！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原本湛蓝的天空，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那些裂痕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灰白色，就像是一块即将破碎的钢化玻璃。
而在这块“玻璃”的缝隙里，填满了某种透明的胶状物质。
那就是消失的五吨“空间稳定剂”。
有人把这些昂贵的药剂气化后，注入到了江城的大气层中，强行粘合着这些裂痕。
“好大的手笔。”
林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在修补空间。
这是在制造一个巨大的、封闭的“培养皿”。
通过这些裂痕，外界的灵气无法顺畅的进入，内部的死气也无法排出。
整个江城，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高压锅。
“源头在哪里？”
苏清月轻声问道。
林渊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顺着那些裂痕的纹路，一路向下延伸。
所有的裂痕，虽然杂乱无章，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指向。
就像是无数条河流，最终都要汇入大海。
这些空间裂痕的汇聚点，指向了城市的东南角。
那里是江城的老城区。
也是林渊长大的地方。
“还是那里。”
林渊收回目光，眼中的金光慢慢消散。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老小区。”
“看来，我父亲当年不仅仅是在那里藏了东西。”
林渊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他很可能……把整个江城都当成了一个封印阵。”
“而那个老小区，就是阵眼。”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神佑会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渗透江城。
也解释了为什么王德发要拼命的掩盖空间异常。
一旦这个封印阵破碎。
被压在下面的东西出来。
恐怕不仅仅是江城，整个东南行省都会化为人间炼狱。
“走吧。”
林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
“回家。”
……
一小时后。
两人站在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老小区门口。
幸福里小区。
这是个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旧小区。
斑驳的墙皮，生锈的铁门，还有那棵在门口屹立了三十年的老槐树。
一切看起来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但林渊却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太安静了。
虽然现在是下午三点，大部分人都在上班。
但老小区里通常会有老人下棋，有孩子玩耍，有流浪猫狗乱窜。
可现在。
整个小区安静得像是一座坟墓。
连那棵老槐树上的知了，都不叫了。
“林渊？”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
林渊转过头。
只见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那是住在楼下的王婶，小时候经常给林渊塞糖吃。
“王婶。”
林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亲切。
“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王婶看到真的是林渊，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真的是小渊啊！”
“你这孩子，一走就是两年，也没个信儿！”
“快快快，让婶看看，长高了，也变帅了！”
王婶热情的走过来，想要拉林渊的手。
林渊也没有躲闪，任由那双粗糙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掌。
然而。
就在接触的一瞬间。
林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冰冷。
王婶的手，没有任何温度。
就像是摸在了一块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猪肉上。
而且。
透过【全知之眼】的被动感知。
林渊看到。
在王婶那看似热情的笑容背后。
她的瞳孔深处，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没有灵魂的波动。
只有机械的、被设定好的程序在运转。
“小渊啊，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王婶依旧热情的说着，但她的语调却平直得有些诡异，每一个字的间隔都完全一样。
“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坏了。”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来婶家吃，婶给你做红烧肉……”
她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的抓着林渊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那种力量，根本不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该有的。
苏清月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林渊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王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这哪里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这分明就是一具被某种力量操控的傀儡。
“不了，王婶。”
林渊轻轻抽回手，顺势拍了拍王婶的肩膀。
一股微弱的灵力悄无声息的注入了她的体内，暂时切断了她与背后操控者的联系。
王婶的身体晃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哎？我……我是要去买菜吗？”
她喃喃自语着，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您先去忙。”
林渊侧过身，让开了路。
看着王婶提着菜篮子，步履蹒跚的走进单元楼。
林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精神污染。”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整个小区的人，都被深度催眠了。”
“他们活在一个虚假的梦境里，成为了别人的眼线和傀儡。”
苏清月看着周围那些紧闭的窗户。
每一扇窗户后面，似乎都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他们。
“这也是神佑会干的？”
“除了那群把人当小白鼠的疯子，还能有谁？”
林渊抬起头，看向自家所在的六楼。
那里是整个漩涡的中心。
就在这时。
林渊怀里的【万灵图录】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一道刺眼的红色警报在他的视网膜上弹出。
【警告！警告！】
【检测到高浓度精神污染源！】
【来源：地下！】
【强度：S级！】
林渊猛地低下头，看向脚下的土地。
仿佛透过厚厚的水泥地，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猩红的眼睛，正在地底深处，贪婪的注视着他。
“原来如此。”
林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所谓的回家。”
“其实是走进了怪物的胃里。”
既然如此。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消化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