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芳菲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紫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妆容精致，但握在她右手的那把银色手枪，枪口正抵着薛育彬的太阳穴，将整个画面的优雅感撕裂得粉碎。
薛育彬跪在楚芳菲面前的地毯上。
这位云城市委书记此刻冷汗浸透了衬衫的后背，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惊恐地圆睁，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楚芳菲的高跟鞋尖正踩在他的脚背上，鞋跟深深陷进肉里，让他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却连呻吟都不敢。
“放下枪！立刻放下武器！”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特警同时举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楚芳菲。
但楚芳菲只是轻轻挑了挑眉。
她甚至没有看那三名特警，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随后进来的蒋亦晗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愤怒、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亦晗......”楚芳菲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平静得可怕，“你为什么要回来！”
林奕暖快速扫视整个房间。
除了楚芳菲和薛育彬，房间的另一侧还有两个人被控制着。
一个是薛育彬的秘书陈楠，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此刻脸色惨白，被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用枪抵着后脑勺。
另一个穿着便服行动组组长姚组组长，他的脸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眼神却依然锐利，同样被另一名持枪者控制。
更让林奕暖心头发紧的是环绕在楚芳菲周围的那些武装人员。
一共八个人，清一色的黑色皮夹克，手中端着德制mp5冲锋枪。
他们的站位看似随意，实则封死了所有可能的进攻角度，更关键的是他们的眼神。
那不是普通保镖或打手的眼神，而是一种林奕暖在缅北见过的眼神。
亡命之徒的眼神。
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纯粹的杀意。
其中一个站在楚芳菲左后方的男人尤其引人注意。
他身高超过一米九，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右眼角有一道刀疤一直延伸到耳根，他的手指一直搭在冲锋枪的扳机护圈上，眼睛在进入房间的每个人身上移动。
林奕暖和楚晔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半步，站到三名特警身后。
这不是胆怯，而是理智。
在敌我力量悬殊且对方占据有利地形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亦晗......”楚芳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与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形成了诡异反差，“我不是让你离开云城吗？”
“我怎么离开？”蒋亦晗苦笑，“看着你在这里......做这些事？”
楚芳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的目光越过蒋亦晗，落在了林奕暖身上。那一刻，林奕暖明显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恨意像实质的刀子一样刺向她。
楚芳菲的视线越过蒋亦晗，落在了林奕暖身上。
那一刻，她平静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双总是温和慈爱的眼睛里迸发出了赤裸裸的恨意。
“是因为她，对吗？”楚芳菲的声音陡然拔高，枪口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在薛育彬太阳穴上压得更紧，“林奕暖这个狐狸精！她迷惑了楚晔辰不够，现在连你也被她迷了心智？！”
薛育彬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额头被枪口压出了一圈红印。
“跟林奕暖没关系。”蒋亦晗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妈，是你变了。或者说......是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楚芳菲的眼睛眯了起来：“什么意思？”
“从小你就告诉我，我是蒋青松的儿子，但因为是私生子，所以不能公开身份。你说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让我将来能堂堂正正地继承该得的一切......”
蒋亦晗的声音开始颤抖，“我相信了。我真的相信了。所以我努力学习，学习金融，学习管理，学习您希望我学的一切。我甚至......我甚至真的把楚晔辰和蒋廷烨当成假想敌，觉得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他顿了顿，眼眶开始泛红。
“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些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我。楚氏是楚晔辰一手做大的，蒋氏是蒋廷烨在爷爷去世后撑起来的。而我呢？我得到的一切，最好的教育，衣食无忧的生活，甚至蒋氏的隐藏股份，这些都是建立在你伤害了无数人的基础上！”
楚芳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知道当我发现Kt园区是你创办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蒋亦晗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宁可从来没有出生过！我宁可你从来没有生过我！”
“闭嘴！”楚芳菲突然厉声喝道，枪口再次狠狠顶向薛育彬，“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等我死了之后，所有的财产、所有的产业，不都是你的吗？你还不知足？！你现在站在这里，站在我的对立面，你是疯了吗？！”
薛育彬疼得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楚芳菲像是找到了发泄口，高跟鞋的鞋跟猛地用力，几乎要踩穿薛育彬的脚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薛育彬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楚芳菲继续抬起穿着黑色细高跟的脚，狠狠踩在薛育彬的脚背上：“给我闭嘴！”
薛育彬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整张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
蒋亦晗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
他苦笑着摇头：“你看，这就是您所谓的为我好。暴力、威胁、控制......妈，我在国外那些年，你每隔一周就会给我打视频电话，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学习累不累。我以为那是母爱。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您在确认我还在您的掌控之中！”
“妈......”蒋亦晗的声音有些沙哑，“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楚芳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枪口在薛育彬太阳穴上继续重重地顶了一下，“你告诉我什么叫来得及？让我判死刑，给我收尸，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你停止杀人！”蒋亦晗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我想要的是你不再用为了我这个借口，去伤害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楚芳菲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你们懂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扭曲的痛苦，“你们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有人呵护，有人关爱。阿辰，你有楚南毅暗中保护。亦晗，你在国外过的是顶级的生活，受的是顶级的教育。可是我呢？”
她的眼睛开始泛红，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死死盯着楚晔辰。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养子，更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