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晨光刚漫过画架时，我手里的“奶油笔”已经挤好了第一缕奶白色。是昨晚特意调的丙烯颜料——加了点蜂蜜水，让颜料软得像刚打发的奶油，装在洗干净的裱花袋里，剪了个细口，刚好能画出绵密的云絮。
速写本摊开的那页，还留着昨天画的蝴蝶结笔挂，绳结的线头翘着，沾了点我特意点上去的糖霜白。手机震了震，李老师发消息：“小棠抱着饼干盒在门口等啦，说要帮你挤奶油云。”
我把裱花袋塞进帆布包，又抓了把草莓味的——是给小朋友们准备的“画纸甜料”，出门时，画室窗台上的薄荷草晃了晃，叶尖的晨露沾在我袖口，像裹了层糖衣。
福利院的老槐树下，小棠已经举着饼干盒站在石阶上了。看见我手里的裱花袋，她眼睛亮成两颗糖豆：“是奶油笔！是能画甜的笔！”我把裱花袋递到她手里，她攥着袋口的指节都绷紧了：“我能挤一朵最大的云吗？”
“当然啦，”我把画架支在槐树下，铺好画纸，“我们画‘能接住甜的云屋’好不好？屋顶是奶油云，窗户是糖块，烟囱要冒草莓味的甜气。”
小棠攥着裱花袋，笔尖刚触到画纸，就挤了团圆滚滚的白：“这是屋顶！要像一样软！”奶油颜料在纸上漫开，边缘沾着点槐树叶的光斑，真的像刚堆好的云絮。我用樱花铅笔勾出云屋的轮廓，奶黄色笔握的线条，裹着奶油的软，连窗框都弯成了甜的弧度。
阿乐举着凑过来：“姐姐，能把粘在画纸上吗？”我把撕成小团，粘在云屋的窗沿：“这样窗户就会飘甜气啦。”小朋友们立刻围过来，把手里的糖纸、碎饼干都摆到画纸上——画纸的角落，很快堆成了甜的小山。
小棠挤完第三朵奶油云，突然把裱花袋塞给我：“姐姐，给云加个糖心吧！”我挤了点粉色颜料在奶油云的中心，像裹了草莓酱的。她趴在画架边看，指尖蹭到画纸上的奶油，立刻舔了舔：“是甜的！真的是甜的！”
原来蜂蜜水调的颜料，真的会沾着甜。
画到一半，老槐树的风晃下来片叶子，刚好落在奶油云的边缘，叶尖沾了点奶白。小棠把叶子捡起来，贴在云屋的门把上：“这是树叶糖！”我笑着用铅笔在叶子边勾了圈糖霜线——画纸突然变得软乎乎的，裹着风、树叶和小朋友们的笑声。
中午分饼干时，小棠举着块沾了奶油颜料的饼干递过来：“姐姐，这是云屋味的！”饼干上的糖霜和画纸上的奶油印一模一样，我咬了一口，甜香裹着酥松的屑，漫开时像吞了朵云。
傍晚收拾画具时，小朋友们举着自己的“奶油画”围过来——有的画纸上是挤成圆团的云，有的沾了的絮，有的糖纸贴成了星星。小棠把她的奶油云画塞给我，画纸角写着歪歪的字：“奶油笔的甜，是云的味道。”
回到画室时，天已经擦黑了。我把画夹进速写本，裱花袋里剩下的奶油颜料，被我挤成了小团，贴在画纸的角落。窗外的风裹着晚香玉的甜飘进来，落在那团奶白上——原来“奶油笔”的甜，从不是颜料的味道，是小棠攥着裱花袋的紧张指尖，是沾了糖霜的树叶门把，是画纸上堆成小山的甜料，把每一缕云絮，都裹成了暖的形状。
我给樱花铅笔换了新的笔芯，又在速写本的新页画了片沾着奶油的槐树叶。明天，该画小棠舔指尖的样子了吧？要把她嘴角沾着的甜，也画成云絮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