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谭叔,你有什么根据,泼我们脏水,我不介意去村长家走一趟。”
谭大通摆明了不承认。
谭老头看向站在一旁就像是看热闹的刘燕,他和儿媳们的交流并不多,他的印象里,这个三儿媳和以前的老三一样,是个老实孝顺的。
这样想着,谭老头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老三家的,你来说,昨天老三有没有到主屋来?你跟爹说,爹不会迁怒你,爹娘都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要你……”
“老不死的闭嘴。”刘燕好像还没睡醒,靠在门上睁眼都有些费劲。
“什么?”谭老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老不死的,你给我闭嘴!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现在怀疑你们丢钱这个事就是假的,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藏起来了。”
刘燕的瞌睡都醒了,没睡饱的时候,她战斗力爆棚。
“你们还能活几年啊?那些钱准备留着下去花?贼抓不到是不是就该让你三个儿子把分家的钱还回去?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讽刺完,刘燕也不久留,踹开三房的门进屋了。
谭大山一听瞬间大惊失色,手一下子捂住放钱的内裤兜。他爹可真黑心,他的钱还没揣热乎,让他拿出去?
不可能!
谭大龙也恍然大悟,看向谭老头谭老太的眼神带着些控诉,甚至还有些委屈。
所以,他爹娘准备一分钱不出,让他这个当老大的养老?是不是准备把钱都留给小弟?
他可还记着小弟还没娶媳妇……
不成!他还要养家,他都分家了,当他上工很容易吗?他自我认知清晰,他又懒又没力气,就算每天下地干活,也挣不了多少工分,那些钱就是他的命啊!
现在爹娘想要他的命?
“爹!娘!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偏心小弟,但事不能这样干啊!多的我也不说,钱我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最多我随大流,一年给你们10块钱的养老钱,每个月再拿点粮食给你们,多的我也给不起。”
谭大龙说完,唉声叹气的也回了屋。
哐的一声把门摔上了,听声音他心里也有气。
“我也一样,爹,娘,大哥给多少,我也给多少,就是你们今天确实有些不厚道。”谭大山挠挠头,他倒是没有谭大龙那么生气。
反正进了他手里的钱,不可能让他吐出来。
就算他爹娘也不行。
至于谭大龙刚才说的,他爹娘偏心他,他不这么认为。
他爹娘有多疼大房的谭小豪,他一直看在眼里,说谭小豪是老两口的心头宝也不为过。
而三房门口,爹不疼娘不爱的谭大通又冷笑的哼哼两声,进屋把门摔上了。
这下院里的谭老头谭老太不光是有气,心凉了半截。
就连谭老太都怀疑了,“老头子,钱,真的丢了吗?”
谭老头猛吸一口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什么意思?我贼喊捉贼?”
谭老太讪讪不说话,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老三家的说得有道理,这事老头子干的出来。
瞒着她这个老伴也不奇怪,毕竟她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不定哪天就顺嘴说出去……
刚才老头子和他们争论的时候,她进屋看了,门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他们又不是猪,有人进来还能不知道?
两个老的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三房的门开了。
谭小莹踢踏着鞋子,摇摇摆摆的出门了。
她小珍姐就是神,这么吵还能睡的跟死猪似的,还把她抱得死紧,她爬了半天才爬出来。
家里其他三个人歪着头跟看热闹似的,也不帮她一把。
“小莹,快来爷爷这里,你告诉爷爷,昨天晚上爹娘啥时候睡觉的?看没看到爹娘在屋里数钱?”
谭老头第一次对她挤出一个笑容,半蹲着冲她招手。
“水饺?我喜欢吃。”谭小莹已读乱回,吸溜了下口水。
“你这孩子,爷爷说的是你爹娘昨晚有没有出去过?悄摸的出门。”谭老头没有多大耐心,开始不耐烦。
“馍?我也喜欢吃,我最喜欢吃桃酥。哼!小豪哥哥抢我的桃酥,我都舔过啦!他一下子就抢走了!”
说到桃酥,谭小莹自然想起了昨天发生过的伤心事。
被门外声音吵得不得不起床的谭小豪刚推开门,就听到这个噩耗。
“你怎么舔的?”
谭小豪抱有希望。
谭小莹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早饭——一整块桃酥,照着昨天的样示范了一遍,舔完又觉得桃酥快把她香迷糊了,顺势咬了一口。
见谭小豪石化在原地,谭小莹奇怪的看他一眼,咬着桃酥往外走。
走两步伸长脖子咬一口桃酥,嚼嚼嚼。
吃完嘴里的,又停住咬一口,时不时还低头看下有没有弄到衣服上。
却没发现桃酥渣渣沾了满脸。
趁着早晨日头还不毒辣,准备去地里干活的村民看到了,停下来打趣她。
“哟,这不是小莹吗?今天起这么早。”
平时太阳不晒到屁股,她都不带起来的。
谭小莹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本来两只手拿着桃酥,特地腾出一只手来,冲他摆摆手。
语重心长道:“哎,今天家里有事。”
她这么说,村民们就乐了,一个三岁小娃娃,能有啥事?
然后就看到谭小莹把啃了半块的桃酥仔细用手帕包了起来,放到了口袋里,双手拍了拍渣渣。
“奶奶抢鸡的活,叫我们起床,她说钱丢了。大伯,爹,还有叔叔都没偷,嗯……”
谭小莹说了一半,挠着下巴思考,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眼睛一亮,“贼喊捉贼!”
她说的乱七八糟,但村民们会联想啊。
你一言我一语,就把早上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有好奇心重的,眼珠一转,准备找谭大山旁敲侧击一下。
谭小莹说完就走,在村里走走停停,同样的对话发生了许多次。
说的她嘴巴都干了,回家喝了好大一杯水。
“干啥去了?渴成这样。”
今天刘燕不上工,刚分完家,有些东西需要整理。
“出去玩了。”谭小莹喝完水豪爽的一抹嘴就又要出门。
这一抹倒把嘴边的桃酥渣渣抹到额头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吃的,小孩子都这么让人操心的吗?
刘燕心里嘀咕,赶紧拦住她,拧着眉头,在她兜里拿出手帕想给她擦擦,可掏出来才发现手帕上又是油又是桃酥的渣。
手帕比谭小莹的脸还脏。
刘燕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颇有些棘手。
她没亲自照顾过孩子啊,以往这些事都是手底下人干。
来这一个月了,这个屋五个人,就她一个真小孩,平时都是谭小珍管她,冷着一张棺材脸又给她洗澡又给她喂饭。
“你先坐这,娘去打水给你洗脸。”
刘燕转身去水缸旁边,谭小莹转头看了眼外头,今天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升起的啊。
这个家里,不仅父爱无声,母爱也无声。
只有她小珍姐,虽然也不咋说话,但又给她当爹又给她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