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凝月轩面见云凝帝尊后,林小婉仿佛被罩进了一轮巨大的、散发着安全热量的暖阳之中。南宫家的核心族地,比之云澜仙城的神圣巍峨,更多了一种浩瀚深邃、源远流长的气度,那是无尽岁月沉淀下的底蕴与大道的具现化。
南宫锦凌作为少主,事务繁多,却也亲自带着林小婉走完了最重要的一程——觐见家主南宫镇天与主母澹台灵裳。
主殿“镇宇殿”内,并无想象中令人窒息的威压。南宫镇天端坐主位,身形渊渟岳峙,面容如同被时光精心雕琢的古玉,温和中蕴藏着能定鼎诸天星河的伟岸意志。他的目光落在林小婉身上,如同实质的暖阳拂过,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厚重的、近乎大地的包容与鼓励。
“凝儿既已首肯,便是南宫家的一员。”南宫镇天的声音低沉浑厚,如同星空背景的低鸣,
“安心住下,好生修炼。南宫家,自当庇护于你。” 没有多余的话语,简洁却重若千钧,每个字都仿佛携带着整片南宫族地的认同。
主母澹台灵裳坐在下首,气质温婉如水,却又如深不见底的大泽。她身着华美却不过分张扬的宫装,笑容温煦似春风化雨。
“好一个灵秀的孩子。”
她抬手示意林小婉无需拘礼,柔声道,“婉儿是吧?以后便唤我灵姨便是。听锦凌说,你这孩子心性坚韧,能在散修路中走到如今,实属不易。既入了家门,缺什么、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来寻我,莫要生分。”
她招手命侍女捧上早已备好的一只玉盘,盘中盛放着一套流光溢彩、灵纹缭绕的华美法衣,还有一枚蕴含着精纯生命气息的温玉手镯。
“这‘流云裳’与‘蕴灵镯’,算是灵姨给你的见面礼,莫要嫌弃粗陋。”
粗陋?林小婉看着那件足以抵挡寻常大罗攻击的顶级法衣和那能持续滋养本源、稳定心神的极品灵宝镯子,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她手忙脚乱地接过,小脸红扑扑的,连声道谢的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接下的日子,堪称林小婉有生以来最悠闲、最富贵也是最受“惊吓”的一段时光。
南宫锦凌虽忙,也抽空当起了导游。他领着林小婉穿行在族地各处:
走过“蕴星湖”,湖水澄澈如镜,湖底流淌的不是沙石,而是凝练的星尘精华凝聚的发光砂砾,其上偶有星辰幻象般的鱼儿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梦幻的星屑光雨。岸边栽满摇曳生姿的仙葩奇草,异香扑鼻,吸一口气都觉得修为在缓慢增长!
“这是家族幼年弟子启蒙修行的‘道韵台’,”南宫锦凌指着一座环绕着无数模糊道痕浮影的圆形白玉广场,
“虽无法帮你悟道,但在此处打坐静心,亦有稳固根基、明澈神魂之效。”
林小婉小心地试着坐在边缘一块玉墩上,瞬间觉得脑海杂念被洗涤一空,平时想不通的灵力运转小关窍都豁然开朗!吓得她赶紧站起来,生怕坐久了这等宝地会收费。
深入“万法阁”外围回廊,阁楼本身散发出的古韵书卷气息厚重无比,仅仅是路过,识海中似乎就能捕捉到无数经文浮光掠影般闪过。
“不必急着进去,”南宫锦凌看林小婉探头探脑又敬畏不已的样子,失笑道,
“里面涉及家族核心传承,权限限制颇多。等你根基更牢靠些,自有资格阅览合适的典籍。”
他看到林小婉怀里抱着一个油纸包,里面似乎还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嗯?你这是…”
林小婉脸一红,赶紧把怀里的油纸包往里塞了塞:“啊?没事没事…刚从大厨房那边出来,路过一位特别和蔼的胖婆婆,硬塞给我一大包刚烤好的‘龙涎香酥’,说是给新来的小囡囡尝尝…”
南宫锦凌看着林小婉那副又馋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再看她怀里明显不止一个油纸包的规模,以及腰间那枚云凝赐下的空间戒指(里面资源足够供养一个小宗门),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优雅少主人设在崩塌的边缘:
“……胖婆婆?那是掌管内府膳食的柳嬷嬷,族里一尊半步道源境的存在,烤制的灵点是连老祖们偶尔都会惦记的……” 堂堂半步道源,怎么在这丫头这里跟街坊给新邻居分糕点似的?
林小婉脚步都僵住了,差点把怀里的油纸包掉了:“哈??”
她低头看着怀里冒着香气的点心,感觉里面裹的不是龙涎香酥,而是道源境大佬的“关怀铁拳”。
又一日,南宫锦凌带着林小婉参观“千星药圃”的边缘区域。药圃灵气浓郁得能让人产生醉氧般的微醺感,各色神药仙草绽放流光异彩。一位头发胡子乱糟糟、衣袍上沾着奇异药泥的老头蹲在一株奇异的七色兰前唉声叹气。
“云老,何事发愁?”南宫锦凌打招呼。
云老头抬头,一脸苦相:“唉!少主!这株‘七窍玄心兰’不知怎地,死活不肯结子!老夫用了三千六百种培植秘法,灵液灌了不知多少珍品,它就是不开窍!气煞我也!”
他捶胸顿足,眼神瞟到林小婉身上那质朴、未沾染过多神药气息却异常纯净自然的泥土亲和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咦?这小丫头气息好生奇特!来来来,小娃娃,你帮我瞧瞧这兰花?老夫觉得它可能是水土不服,要不…你给它埋点儿老家带来的土试试?润润根?”
林小婉:“……”
南宫锦凌:“……”
片刻后,南宫锦凌拉着完全石化、怀疑人生的林小婉,连告别都忘了说,赶紧“逃离”现场。
身后似乎还传来云老头锲而不舍的喊声:“小娃娃!别走啊!埋点土!就一把!老夫给你炼制一瓶绝品固本丹当谢礼行不行!”
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族人们的善意(虽然方式时常惊悚)也如暖流包裹。大厨房成了林小婉最常去的地方(被热情投喂),内务堂知道她身份特殊,各种基础物资、灵石按月发放还特意多加三成,态度比亲女儿还亲。
她甚至还被几位性格活泼的旁支小姐妹拉着去参加了几次灵植园采摘活动(又被塞了一堆灵果),去听了几场外围讲道(虽然是天书,但氛围很棒)。
然而,半个月如流水般过去。林小婉坐在南宫锦凌为她精心挑选的、自带一方小天地的精致客院静室里,窗外是氤氲着淡薄星辉的灵雾,宁静祥和。
她的心,却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她抚摸着温养在体内、愈发显得温润厚重的暗黄星河命牌,那来自星辰古战场的呼唤从未停止。指尖摩挲着云凝帝尊赐予的月华指环,心神沉入那片浩瀚资源海洋与那枚承载着土系大道真意的玉简,一股强大的责任感和无法言喻的紧迫感油然而生。
安逸的环境,是港湾,也可能是磨去锋芒的暖巢。她曾是在尸山血海里钻出的野草,如今有参天大树遮风挡雨,但她骨子里那股渴望阳光雨露、渴望搏击风雨、渴望扎入更广阔大地的本能从未熄灭!云凝帝尊的期望,那份厚赐中包含的期许,绝不是让她躲在温室里当一个娇养的花朵!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林小婉霍然起身,眼神变得异常明亮坚定。她走出静室,向负责照顾此院的侍女打听少主南宫锦凌今日的行程。得知南宫锦凌正在族内西北角的“星尘演武场”处理一些旁支弟子的调训事务。
林小婉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向着那片区域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