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也的思维依旧沉浸在六道傀儡那令人窒息的恐怖能力之中,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佐助话语中一个关键的、之前被六道情报冲击得有些模糊的名字。他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瞳孔死死盯住佐助,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颤抖:
“等等!你刚才……提到了‘长门’?”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你说……长门是幕后操控者?操控那六具佩恩傀儡的……是长门?是……我认识的那个长门吗?!”
这个可能性,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那个在雨之国战火废墟中,被他偶然救下、并短暂教导过的,拥有着传说中轮回眼的、红发瘦弱的少年!那个眼神清澈却又带着无尽悲伤,与弥彦、小南一起,梦想着为雨之国带来和平的孩子!
佐助看着自来也那瞬间剧变的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近乎叹息的弧度:
“是啊,长门。自来也大人,那双传说中的‘轮回眼’,您应该……早就亲眼见过了,不是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了自来也记忆中最柔软、也最复杂的角落。他当然见过!他怎么可能忘记!那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试图真正改变些什么、播下希望种子的时刻。那双眼睛……他本以为那是命运赋予那个饱受战乱之苦的孩子的、改变未来的希望象征!怎会……怎会成为如今这操控着六具杀戮傀儡、意图掀起忍界腥风血雨的、名为“佩恩”的恐怖存在的力量根源?!
一个更加可怕、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联想,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不愿相信的抗拒而变得更加嘶哑,几乎是吼了出来:
“晓组织的首领……‘佩恩’,还有那个自称是宇智波斑的面具男……难道……难道就是……他们吗?!弥彦?长门?小南?!”
他多么希望从佐助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哪怕只是一个迟疑的摇头!
然而,佐助脸上的那抹淡淡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承载了太多无奈与过往的平静。他没有直接肯定,却也没有否认,只是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客观语气,缓缓说道: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尤其是在绝望与痛苦的漩涡之中。很多事情,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几句话,难以说清其中的曲折与因果。”
他看着自来也眼中那混合着痛苦、难以置信与最后一丝期盼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最后的宣判前,给予对方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当你在雨隐村,真正面对那双你曾经教导过的轮回眼,面对那些你曾经熟悉、如今却可能变得陌生的面孔时……能有一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因为过于震惊或情感的冲击,而让自己陷入致命的危险。”
这番话,虽然没有直接承认“晓组织首领就是你的弟子”,但其指向性已经无比明确。它彻底粉碎了自来也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将那个他最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可能性,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
自来也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背脊重重地撞在粗糙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低着头,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但佐助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肩膀也在微微耸动,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极其强烈的情感——是愤怒?是悲痛?是自责?还是被命运嘲弄的荒诞与无力?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自来也那越来越粗重、却仿佛在极力压抑的呼吸声。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佐助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有些冲击,需要时间去消化;有些痛苦,需要独自去承受。他将最关键的情报和那个最残酷的可能性,都交给了自来也。剩下的,无论是战前的心态调整,还是面对昔日弟子时的最终抉择,都只能由这位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爱恨都无比浓烈的“豪杰”,自己去面对和解决了。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与沉重的真相冲击过后,自来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混杂着剧痛、自责与荒诞感的情绪漩涡中,强行挣脱出一丝清明。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溺于过去和情感的时候。佐助带来的情报,无论是关于六道傀儡的恐怖,还是关于长门可能身份的残酷暗示,都将他即将踏入的雨隐村之行,推向了前所未有的、九死一生的险境。
他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也必须为那渺茫的“生还”可能性,留下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后手。
自来也缓缓抬起头,白色的长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苍白与震动,但那双眼睛,已经重新燃起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属于老牌强者的冷静与决断之光。他深深地看了佐助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托付,有信任,也有一丝近乎托孤般的沉重。
他没有再多说任何关于长门或过去的话语,仿佛将那些翻涌的情感都强行压入了心底最深处,用理智的坚冰暂时封存。他转过身,走到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行囊旁,动作有些迟缓,却又异常坚定地从里面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个材质特殊、触手冰凉、刻印着复杂玄奥的黑色封禁卷轴,卷轴表面还用暗红色的朱砂勾勒出几个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用于隔绝探查的查克拉波动。
另一样,则是一个小巧的、由某种透明水晶般材质制成的细颈瓶,瓶子被密封得严严实实,里面晃荡着大约三分之一瓶的、颜色略显暗沉的……血液。
自来也拿着这两样东西,走回佐助面前。他先将那个黑色卷轴郑重地递到佐助手中,沉声道:
“这个卷轴里,是我这些年对‘仙术’、‘自然能量’的绝大部分研究心得、修炼体悟,以及……我独创的一些相关忍术的修行方法与禁忌要点。其中一些内容,或许……对你也有些参考价值。”
这无疑是一份极其珍贵、堪称无价之宝的馈赠。是自来也大半生修行与探索的结晶。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托起那个装着血液的水晶瓶,眼神凝重地看向佐助:
“而这个……里面是我的血。不多,但足够完成一次特定契约的‘媒介’。”
他顿了顿,迎着佐助微微挑起的眉毛,用最严肃、最清晰的语气,说出了他的嘱托:
“佐助,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我没有主动联系你,或者……你通过各种渠道确认了我已经失陷在雨隐村,下落不明。”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敲打命运的门扉:
“那么,就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用这瓶血作为媒介,施展逆向通灵术,尝试将我……‘召唤’出来。”
佐助接过那瓶尚带着自来也掌心余温的血瓶,低头看了看瓶中那暗红色的液体,又抬眼看了看自来也那张写满了“我要去拼命但得留条后路”的决绝脸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忍不住,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而了然的弧度。
他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嘲讽,也没有轻佻,反而带着一种“果然如此”、“不愧是你”的赞许和洞悉。
(逆通灵跑路……看来这老色鬼,虽然被弟子可能是最终boSS的消息打击得不轻,但脑子还没乱掉,知道给自己留一张最隐蔽、也最可能起死回生的底牌。将自身的一部分(血液)作为逆向通灵的媒介和坐标留在信任的人手里,一旦本体遭遇无法脱身的绝境或封印,就能由外界发动通灵,强行将本体拉出险境……真是够狡猾,也够实用的保命后招。)
这个计划,充满了自来也式的冒险精神与对“通灵术”这一体系的极致运用想象力,也体现了他对佐助能力与判断力的绝对信任——他相信佐助能在一个月后做出正确的判断,也相信佐助有能力完成这种高难度的逆向召唤。
“明白了。” 佐助没有多问细节,只是将那瓶血和卷轴稳妥地收好,点了点头,“一个月后。”
他没有做出任何保证成功的承诺,因为逆向通灵术充满了变数,尤其是在面对佩恩那种级别的敌人和可能存在的封印时。但这份郑重的接受,已经是对自来也这份沉重托付的最好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