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我坐在地上,手里的玉簪断口硌着掌心,风沙从门缝钻进来,吹得阵纹边缘的青光忽明忽暗。我知道她走了,也知道她没打算回来。
但我不能停。
我把木戒贴在唇边,一口气吹过。金瞳亮起,脚下龙脉的震感立刻涌进脑海。百里之内,所有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心跳、呼吸、情绪,全都清晰浮现。
清月正在剑阁。她一剑劈开叛徒的佩剑,寒霜剑上沾了血,人没说话,转身就往这边赶。
娜娜从合欢宗废墟爬起来,嘴里念着我的名字。她脸上有灰,眼睛却亮,不是以前那种傻笑,是清醒的光。
叶绾绾跪在南疆祭坛前,指尖划破胸口,血滴进药炉。逆命丹重新炼制,红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云溪站在玄门深处,手里捧着一盏灯。灯芯跳了一下,她咬破嘴唇,把血抹在灯座上。魂灯亮了一角,微弱但稳定。
还有风翩翩。
她的气息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可还在动。她在地下,手指还结着印,罗盘的残影在她身下闪,每一次震动都让她嘴角溢血,但她没松手。
她们都在。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魂体摇晃了一下,膝盖发软。我把木戒按在阵心,五女的气息顺着魂印连成一线,汇入地脉。青光猛地暴涨,原本只覆盖密室周围的护脉基阵,瞬间延展成一道横贯山谷的光带。
情劫锁脉阵,成了。
外面开始有人声。
第一批来的是楚凡和媚萝。他们带着三百多个觉醒者,从心魇族腹地杀出来,衣服上全是血,脚步却稳。楚凡走到我面前,折扇裂了一道缝,他没收起来,就那样握在手里。
“人带来了。”他说,“能战的,三百二十七个。”
我没说话,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符,递给他。玉符上刻着龙纹,是副盟主的信物。
他接过,攥紧,抬头看我:“接下来怎么打?”
我还没开口,山谷外又有动静。
清月带着七名剑阁弟子赶到,人人佩剑出鞘。她站到高台一侧,没看我,只说了一句:“肃叛之事,由我负责。”
紧接着,娜娜领着十几个合欢宗旧部进来。她们穿着粉衣,脸上画着彩纹,眼神不再轻浮,而是盯着我看,等命令。娜娜走到我身边,小声说:“心谍网可以重建,三天内能连通南北七城。”
叶绾绾最后道。她身后跟着一群穿黑袍的人,手里拎着蛊盅。她站定后抬头:“毒锋营已立,随时可攻。”
云溪没来。她留在玄门,守着那盏魂灯,把灵力一缕缕送进地脉,维持风翩翩的连接。
我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越来越多的人。山谷满了,站不下的人就在外围盘膝而坐,把手按在地上,把真气送进阵中。
有人开始问。
一个白发老者走出来,盯着我看:“你凭什么统领我们?就因为那些女人为你拼命?”
没人拦他。
我也没动。
我把半幅龙脉图铺在地上,拿出风翩翩留下的那半截玉簪,点在图中央。簪子一碰图纸,一道声音响起。
是她的。
“龙脉认我,不是因为我姓风,是因为我愿意用命去换。祁煜听得见我的心跳,知道我什么时候疼,什么时候快撑不住。他是唯一能让情变成劫,又让劫变成局的人。你们不信,我可以死第二次。”
声音落下,全场静了三息。
我抬头,看向那个老者。
“现在你还要问吗?”
老者没再说话,慢慢跪了下来。
我转身,把五女的名字写在阵台石碑上。
清月,刑律使,掌肃叛。
娜娜,内务使,管心谍。
叶绾绾,外攻使,统毒锋。
风翩翩,地枢使,虽不在场,位不可替。
云溪,祭引使,守魂灯。
楚凡为总调度,媚萝为情报首使。
我写完最后一笔,回头对所有人说:“从今天起,凡愿守龙脉、抗南宫寒者,皆为‘情劫盟’之人。不分门派,不论出身,不问过往。”
台下有人喊:“我们跟少主走!”
“同生共死!”
“情劫不灭!”
吼声震得山谷发抖,地下的青光一层层往上翻。情劫锁脉阵越来越稳,第五道锁阵的缺口被硬生生顶住,裂缝不再扩大。
我感觉到风翩翩那边的压力轻了一些。
她还在地下,十指结印,嘴角流血,可手指没松。她的声音透过地脉传上来:“还差一点……我能撑住。”
我大笑,转身面向众人:“听见了吗?她还在扛!谁还觉得这盟不该立?”
吼声更响。
几百人同时把真气压进地面,青光炸开,像一道墙挡在断裂处。第五道锁阵的缺口被封住三成,暂时稳住。
楚凡走过来,低声说:“南宫寒的人在东北方集结,可能要强攻。”
我点头:“准备迎战。”
娜娜也凑近:“我刚收到消息,合欢宗有个老库房没被烧,里面藏着一批‘迷心香’,可以让人短暂失神。”
“用上。”我说,“叶绾绾,你的蛊毒多久能配好?”
“六个时辰。”她说,“足够让他们走不到阵前。”
清月提剑上前:“我要三个人配合,埋伏在西侧坡道,斩他先锋。”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站出来,安排任务,分配人手。没有人退,也没有人问值不值得。
云溪那边传来一阵波动。
我低头,看见魂灯的光弱了一下。她又割了一次手腕,血滴进灯座,火苗重新跳起来。她的脸越来越白,可还在坚持。
我抬头看向天空。
天还没亮。
但山谷里已经全是光。
楚凡把玉符挂在腰间,拿起折扇:“下一步,是不是该反守为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