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收殓同伴的遗体,李逋心知已无退路,当即率众连夜追杀白饶。白饶借地形之利不断迂回逃窜。苍头军穿过谷口后,道路愈发狭窄,蜿蜒于河谷两侧,时左时右,深浅不定。多处道路仅凭简陋便桥通行,大大拖延了追击速度。
恰逢暴雨倾盆,山路泥泞不堪。眼见天色渐明,李逋只得喝令全军休整,暂停追击。
王猛进言:“主公,白饶已难追踪,不如直取跳涧窟,先补充资源。”
李逋道:“你知具体位置?”
王猛展开从白饶身上搜得的地图:“跳涧窟位于王屋北麓的一处山口。”他转向个黝黑壮汉:“牛大根,选五十精锐随主公直捣贼窟。”
那汉子应声出列,李逋觉得耳熟:“你就是在朝堂翻供,让奉天司难堪的好汉?”
牛大根憨笑挠头:“若无主公打点,小人早没命了。”说着便要跪拜。
李逋扶住他:“正事要紧,速去选人。”
五十名精锐集结完毕,林疾取出所有神行符分发给众人。一行人按图索骥赶赴山口,但森林密布,雾气氤氲,难辨方向。
李逋释放菌丝探路,果然不久便发现一处隐于山壁的洞口。
林疾一拳轰碎石门,巨响惊动熔洞深处正在吸收蛊精疗伤的白饶。
“首领!有人杀进来了!”
“集结弟兄,死守熔洞!”白饶强作镇定,待手下离去后,他却带着几个亲信悄从暗道溜走。
洞口处,四千余黑山贼慌乱集结,虽人多却基本上都是实力低微的乌合之众。
牛大根率五十苍头军填充银弹,雷铳齐鸣,几轮扫射便让敌阵大乱。谢家五虎欲冲阵杀敌,被杜长缨及时拦住。
李逋将赤涅雷甩入敌群,爆炸声震彻山峦。
秦云凰挡在人前,神术锋格挡冷箭,杜长缨以赤涅雷丸狙杀高修为者。
不过半个时辰,溶洞内已血流成河。谢家五虎冲下去清扫战场,将反抗者尽数诛灭,降贼押解过来。
林疾搜遍溶洞:“姐夫,只有粮草,不见金银赤涅等物。”
李逋逼问降卒:“寨中财宝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李逋唯见一人神色有异。他看向林疾,林疾会意从旁侧开始杀,凡称不知者皆斩。
那俘虏终于崩溃大喊:“我知道!我知道!”
“他们都不知,你一凡人如何知晓?”
“小人本是山下学子,被迫从贼。曾服侍大王就寝时听闻醉语,财物尽藏在溶洞尽头,泉水底部。”
李逋押着俘虏来到溶洞尽头,望着黑沉沉,散发着腐臭的泉水,将一具尸体踢入水中。平静的水面骤然窜出数条半透明、手臂粗细的怪鱼,尖牙红眼,狰狞可怖。
秦云凰道:“这些鱼已被异化,水下说不定藏有蛊兽。”
俘虏战战兢兢:“我们都叫它守财鱼,凡贪图财宝的人,都会被寨主拿来喂鱼。”
林疾取出半袋朱砂:“蛊乃至邪之物,当惧朱砂。”说着把朱砂倒进去,水面顿时沸腾,怪鱼纷纷翻白浮起。
突然,一只怪物破水而出!
众人只见这怪物头吊肉瘤,活似深海中的灯笼鱼,但身下却长有粗壮的脚蹼,愤怒的冲向众人。
“神术·青锋斩!”秦云凰剑光闪过,怪鱼一分为二,肉瘤破裂,露出其中蛊虫。
林疾拿出龙吸符,将泉水抽干,底部露出一方铁门。
杜长缨纵身跃下,拉开铁门,钻进去:“主公,发财了!”
跳涧窟的藏宝洞令人震撼。数百个金南瓜摞在一起,白银堆成小山,赤涅成箱码放。
李逋捡起一把下品灵金制作的武器,见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装赤涅的箱子上,还贴着封条,封条是以萨蕃文写的。
经过清点,此行共获黄金一万六千两,白银二十三万两,赤涅三吨,下品灵金刀剑八百柄。
林疾咋舌:“这疯兔子可真能藏宝,比千仞崖和毒龙峰加起来十倍不止!”
李逋巡视藏宝洞,目光忽然落在一堆不起眼的字画瓷器上。
菌丝探入缝隙,触到个四四方方的物体,清理掉杂物,露出一尊两米高的灵金方块。这大方块很是奇怪,浑然一体,上下找不到一丝缝隙,难道是实心的?
秦云凰抚摸着上面纹路,拿出一柄中品灵金剑劈砍,剑身应声而断。
她惊喜道:“竟是上品灵金!”
林疾兴奋地扑过来,一下竟将方块撞得翻转。
秦云凰皱眉:“等等,重量不对啊。”
杜长缨闻言,单手托起灵金方块:“百十来斤,太轻了。”
林疾道:“空心的?里面定有宝贝!”
秦云凰看向李逋,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顶部印着的萨蕃文字:“无咎,上面写的什么?”
李逋道:“河西萨蕃国天王,进献大景国承燧统元、双羊至尊、开天弘教、飞玄翊圣、妙化显真、万化主宰。”
秦云凰一愣:“谁、谁?”
李逋道:“就是司马炟那个老混蛋。”
说着,他从杂物中搜出盖有天王印的文书,原件译文如下:
【大景肃皇帝陛下御前:
河西萨蕃国,至圣巫尊赞普,辛喇·祖普赞,谨奉书于大皇帝阙下。
土蕃凶悖,屡犯天常。去岁以来,屡出阴山,践我草场,焚我聚落,更阻商道于西荒之野。其狼子野心,窥伺河西,昭然若揭。
土蕃盘踞草原,商旅为之绝迹,驼铃不闻于丝路,三载矣。
臣闻:天子守在四夷,今草蕃断商路,夺贡品,掠商团,屠使节,非独萨蕃之患,实损天朝之威。
去岁贡沙州灵玉千石,尽为所劫;今岁献马千匹,亦遭掳掠。臣虽蕃夷,素慕华风,愿弃暗投明,永为藩篱。
伏请大皇帝,赐婚天家,请尚公主,永结舅甥之好;
开边互市于凉州,通茶帛瓷铁之利;输灵金、军蛊以强兵,抵御土蕃。臣当率河西三十一部,岁输灵石八千石、赤涅五百车,护商道于瀚海,守藩屏于玉门。使西荒诸国知天威之重,绝土蕃觊觎之心。
谨奉国宝双鱼玉佩为信,伏惟圣聪裁之。
咸熙元年嘉平月
萨蕃国至圣巫尊赞普,辛喇·祖普赞顿首再拜】
李逋捏着这封泛黄的国书,笑而不语,递给秦云凰。
秦云凰不屑道:“土蕃乃萨蕃人的母国。巫王辛喇·祖普赞盘踞河西后,与母国分裂,向来首鼠两端,畏威而不怀德。这等措辞谦卑的国书,不过是他们骗取朝廷赏赐惯用伎俩。一旦朝廷准其所请,下嫁公主、开放互市,待其羽翼丰满,必定复叛!”
说罢,她将信函随手丢弃。
李逋打开储物袋,准备将这灵金方块收进去,但此物却爆发出禁制光华,抗拒空间之力。
林疾检查后道:“巫咒!此物排斥一切空间收纳。”
李逋叹口气,划破掌心,将血滴于其上,灵金立刻燃烧融化。
秦云凰暗暗咋舌,她虽然也身负的大燧王室血脉,但最多只能熔炼中品灵金。李逋血脉之纯,她只在书中看到过。
方块如薄纸消散,其中空空如也,唯见一道光芒疾射而出。
李逋等人追过片区,就一枚光团悬于溶洞死尸上,似乎在吸收着什么。李逋开启武王钱,只见道道人形灵魄被吸入光团之中。
秦云凰感到阴冷的气息渐消,问:“它在做什么?”
李逋神色凝重:“吸收亡灵。”
秦云凰道:“此物是一枚祭器!”
李逋闻言,面色微变,不由看向自己指间那圈猩红的戒指纹身。
这是击败贾泽后,那枚能沟通苦海的祭戒所化,曾被大祭司利用,差点就将他夺舍。祭戒的存在,他至今也不知是福是祸。
如今竟又遇上一件祭器,李逋十分警惕。
此时,光团已将溶洞内的亡灵吸纳殆尽,光芒一敛,当啷坠地,现出真身,原来是一枚温润的双鱼玉佩。
秦云凰俯身拾起,递给李逋,李逋却下意识后退两步,不愿沾染。
秦云凰轻笑:“瞧你怕的。”
林疾好奇地拿过玉佩翻看:“这东西有什么用?”
秦云凰解释道:“祭器连接蛊神,以亡灵为食。说白了,散落世间的祭器便是蛊神延伸的‘嘴’。朝廷掌控的五大祭器,据说能召唤天兵天将,乃至蛊神本体。而其他散碎祭器,则通过祭祀,显化出意想不到的诡异神通。”
林疾一听,当即把玉佩合在掌心,念叨:“蛊神在上,显灵显灵!”
他话音刚落,掌心便透出微光,吓得他赶忙松手。而一枚与他右手所戴,一模一样的上品灵金指虎,也掉在地上。
“这…?”林疾愣住,看看右手,又捡起地上那枚指虎套在左手,竟是严丝合缝。
李逋仔细端详:“复制?不,并非简单复刻。”
他取出乾坤锥贴上玉佩,玉佩微光闪烁,却终究未能成功。他又取来一块黄金,刻上螺旋纹路,再以玉佩触碰。果然,另一块同等大小的黄金凭空出现,只是上面的螺旋纹路左右完全相反。
林疾兴奋道:“姐夫,再试试!看能不能一直变出来!”
李逋依言再次将玉佩贴上那块黄金,此番却再无反应,直至换一块新的,玉佩才重新复制。
他道:“一件物品,仅能复制一次,不可重复。”
杜长缨突然问:“此物…能复制生灵吗?”
李逋想起那相反的螺旋纹路,心中凛然,没有回答,更不敢尝试。时人道:蛊道无常,任何看似祥瑞的神通,暗地里其实已标好了代价。
李逋收起双鱼玉佩,不再耽搁,带着洞中财宝,与王猛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