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点开邮箱，那封“关于招聘信息的咨询”还躺在收件箱里。他没有立刻点开，而是先看了眼系统界面右下角的提示：五名专家中已有三人确认入职意向，最快明天就能签合同。
他把电脑合上，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工地还在运转，几台吊车缓缓移动，远处办公楼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他站了几分钟，转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里面是刚打印出来的三天活动安排表。
秘书敲门进来时，他正往上面贴便签。
“林总，东区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门禁也装完了。”
“好。”他把文件夹递过去，“把这个发下去，所有项目组成员，不管新老，都得参加这三天的安排。算进考核。”
秘书低头扫了一眼标题：“徒步？交流会？这是团建？”
“不只是玩。”他说，“人来了，心没来也没用。这次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只看技术，更看重一起做事的人。”
秘书点头走了。他坐回椅子，打开系统商城，找到《跨团队协作心理模型》。页面滑到中间，一条建议被标红：“初期接触应避开专业术语，以共同目标为切入点。”
他记下了这句话。
第二天一早，集合地点定在城郊的一处山道入口。天刚亮，雾还没散。第一批来的几个老员工穿着工装鞋，背着水壶，三三两两站着聊天。没过多久，五个新面孔陆续到了。他们穿着轻便运动服，有人手里还拎着笔记本包。
没人主动说话。
林烨来得最晚。他没穿西装，换了一身登山服，肩上挎着个帆布包。他走过来，拍了下手：“人都齐了？出发吧。”
山路不宽，大家排成一列往前走。前半段几乎没人开口。老员工聊的是最近哪个工地进度慢了，新来的则低头看手机信号，偶尔低声讨论某个参数设置。
走到半山腰，林烨停下脚步。
“我讲个事。”他说，“九十年代初我在农村待过两年。那时候村里旱，我们组织修渠引水。图纸是我画的，结果因为没测准坡度，水流不到田里，白干了一个月。”
队伍安静下来。
“后来我想通了，技术再差，只要愿意解决问题，就不算白干。怕的是谁都不说真话，明明发现问题，却怕担责，最后大家一起错。”
他看向走在后面的年轻专家：“你们现在做的软件，能让我们提前知道哪里污染超标，不用等出事才补救。这不是写代码，是救人。”
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抬起头：“我想做一套系统，能让预警提前七十二小时。”
“那就去做。”林烨说，“但你要知道，我们这些人，以前靠的是跑现场、看颜色、闻味道判断问题。你们靠数据，但我们信的是结果。所以别嫌我们问得多，我们也别觉得你们高高在上。”
队伍重新开始走。这一回，有人搭话了。一个老工程师问起传感器怎么安装，一个新来的技术人员解释了半天采样频率的事。虽然说得不太透，但语气明显不一样了。
第三天下午，公司会议室坐满了人。技术交流会正式开始。
投影亮起，画面是一段模拟运行视频。扬尘监测点突然数值飙升，后台自动触发警报，同时联动喷淋系统开启。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台下有人小声说：“这么快？人工上报至少要两个小时。”
林烨站在前面：“这套系统是他们做的。但我要说一句，他们不是来取代我们的。”
他顿了顿：“他们是来帮我们把三十年的经验变成工具。以后我们不仅能治污染，还能预判污染。这才是我们要走的路。”
这时后排传来声音：“他们懂环保吗？会不会只是做个软件就走人？”
林烨没有回避：“你觉得呢？”
提问的是个老项目经理，站起来说：“我不是不信技术，我是怕搞成两张皮。我们忙现场，他们在办公室敲键盘，最后谁也不懂谁。”
林烨点头：“所以从今天起，成立联合创新实验室。每个项目，必须有一个老员工和一个新专家搭档牵头。责任共担，成果共享。”
他拿出几份协议放在桌上：“愿意加入的，现在就可以签字。”
没人立刻动。
几秒后，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走上台，拿起笔签下名字。接着是另一个，再一个。老员工这边，最先响应的是昨天徒步时问传感器问题的工程师。他走上去，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掌声慢慢响了起来。
林烨看着台下握手的画面，回到后台打开系统界面。状态栏跳了一下：
【团队凝聚力：98%】
他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他回到办公室。灯还亮着，桌上摆着一份新的会议议程草案，标题是“市场竞争策略调整”。他坐下来，翻了几页，拿起笔在第一条下面划线。
手机震动。
是系统提示：
【新任务已发布】
【两个月内完成三项核心技术产品化落地】
【奖励：区域市场垄断分析模型】
他看完就把消息划掉了。
这时候秘书送来一叠资料。
“林总，今天签了合同的五个人，背景核查结果出来了。都没问题。这是他们的岗位分配建议。”
他接过文件翻了翻：“不用建议了。按原计划，两个进开发组，三个参与试点对接。明天开始排班，先跟老项目组混两周。”
“要安排导师吗？”
“不用。”他说，“让他们自己找人请教。谁愿意带，就自然会带。”
秘书走后，他把资料放在一边，打开电脑。邮箱里多了几封新邮件。其中一封来自编号03的专家，主题是“关于数据接口标准的几点想法”。
他点开看了，回复了一句：“明天会上可以讲讲这个。”
关掉邮箱，他调出系统商城，准备兑换一份《产品化流程管理指南》。手指刚要点下确认，又停住了。
现在还不急。
他退出页面，转而打开项目进度表。信息技术部那一栏原本空白，现在填上了“联合创新实验室启动”几个字。
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两下，他在下面加了一行：
“所有新产品，必须由新老团队共同验收。”
写完合上本子，他站起身，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夜风吹进来，带着一点凉意。
楼下东区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透过玻璃能看到有人坐在电脑前，正在调试程序。屏幕光映在脸上，一闪一闪。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关灯。
走廊灯随着脚步亮起。走到电梯口，他按下下行键。
金属门缓缓打开。
他走进去。
按键还没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