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在金光前，符文碎片突然发烫到几乎拿不住。
我猛地抽手，胸口一紧，差点叫出声。这感觉不像警告，倒像是……它自己烧起来了。谢无争还站在原地，手没动，脚也没挪，可他脚下那道裂缝又冒了丝绿光，一闪就没了。
艾琳喘着气靠在石柱上，听见动静抬起了头：“怎么了？”
“别动。”我说，“碎片不对劲。”
我低头看手里这块破铜烂铁，银线红得发亮，像是被谁灌了火进去。刚才还只是震，现在是整条线都在扭，跟活了一样。我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边缘，它“嗡”地一声，震得我手指发麻。
系统界面跳出来，经验条停在92.1%，没再涨，也没清零。预知功能还在，但延迟了0.6秒。刚才还能看清三秒后的事，现在只能看到两秒钟左右。
反应时间少了，命就薄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能慌，一慌就乱动，一动能量场可能立刻打回来。我看向光幕，它安静得很，金光浮着，像一层油盖在水面上。可我知道它没睡着，它在等我们犯错。
“它不是无休止的。”我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只够旁边人听见，“每次扫完一轮，会喘口气。”
谢无争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看他，继续盯着光幕。刚才十秒里，攻击一共来了四波，每波间隔越来越短，最后一轮打完后，确实有那么一下——不到一秒，金光暗了一瞬，波动停了。
就像机器过热需要散热。
“每次攻击后，有0.8秒的空档。”我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艾琳眯眼看了看光幕，又摸出手里的光结晶。它浮在掌心，转得慢，频率和刚才那七闪一停的节奏不一样了。现在是五次一缓，一次沉下去，像是在应和什么。
她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我松了半口气。至少不是我一个人看出问题。
这时候谢无争动了。他没往前走，也没哼歌，而是缓缓抬头，目光从光幕表面移开，盯住了那些藏在金光后面的纹路。那些符文弯弯曲曲，像藤蔓缠在一起，若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它们其实在动。
很慢地动。
像呼吸。
“你看出什么了？”我问。
他摇头：“还没。”
但他蹲下了。
这个动作让我心跳快了一拍。他蹲下不是为了躲，也不是装傻，而是真的在看地。他伸手拨开脚边一丛野草，露出底下一层浅土。土是灰白色的，干得裂了缝。
然后他碰了碰地面。
指尖刚擦过裂缝，符文碎片又是一震。
这次我没缩手，死死攥着。震动不是随机的，是有节奏的——一下轻，两下重，停顿，再来一遍。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把碎片靠近耳朵。它没发出声音，但我能感觉到震动的频率。再看艾琳手里的光结晶，它也在转，节奏竟然和碎片一致。
“它在唱歌。”我说。
“什么？”
“不是比喻。”我瞪她，“是真的在传递信号。你看谢无争碰地的时候，震动一次；他手指偏一点，震动变两次。这不是巧合。”
艾琳睁大眼，赶紧翻开她的魔法笔记，在空白页上画了几道线，标上“轻-重-重-停”。她画完抬头看我：“这节奏……我在哪见过。”
“别管在哪见过。”我说，“现在问题是，它为什么只回应谢无争？”
我转头看他。他还蹲着，一只手插在土里，另一只手捏着一片落叶。叶子是干的，边缘卷了，可就在他指尖摩挲的瞬间，叶尖冒出一点绿芽。
嫩得能掐出水。
我眼皮一跳。
这不对劲。这片地明明死气沉沉，连根草都长得勉强，可谢无争随便一碰，枯叶都能发芽。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问。
他抬头，眼神还是那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没有啊。就是碰了碰。”
“别装了。”我说，“你刚才摸地的时候，土里那道刻痕亮了一下。”
他说没有。
但我看见了。就在他手指滑过裂缝时，底下闪过一道细光，形状和符文碎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艾琳也看到了。她悄悄把笔记合上，冲我眨了眨眼。
这时候雷电队员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儿？”
我们全愣住。
他靠着柱子，脸色发白，额头还在流血，可他鼻子动了动，像是真闻到了什么。
“土里……有股青菜味儿。”
我差点笑出声。都这时候了还闻出菜味？
可下一秒，我僵住了。
谢无争种的菜，就是这种味儿。他院子里那几垄白菜，每次浇水后都会散出一股淡淡的青气，说不清道不明，但只要闻过一次就忘不掉。
而现在，这味道正从地底渗出来。
我低头看那道裂缝。刚才冒出绿光的地方，现在有一层极淡的雾，颜色发青，飘得慢，像是被什么东西托着。
“你带种子了吗？”我问谢无争。
他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东西，纸包都磨毛了边。他打开一角，里面是几粒干瘪的白菜籽，黑乎乎的，跟泥点子差不多。
“能种吗？”我问。
“土松了。”他说，“能活。”
我盯着他手里的种子，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这地方不是在拦我们进去，是在等一个人回来。
等一个会种地的人。
“所以它不是防御机制。”我说，“是识别机制。”
艾琳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指着光幕，“它不打谢无争，因为他没想闯。他站在这儿，像回自家院子。可我们一动手，它立刻反击，因为我们想硬来。”
她说：“所以越挣扎，越进不去？”
“对。”
雷电队员听得一脸懵：“那怎么办？等它自己开门？”
“不用。”我看向谢无争，“你刚才哼的那首曲子，再唱一遍。”
他愣了下。
“就是你走路时总哼的那个调。”
他看了我一会儿，张嘴，轻轻哼了起来。
还是那首走调的插秧曲，断断续续，像卡带的老录音机。
随着他哼，脚下的裂缝又震了一下。
不是攻击那种震动。
是回应。
光幕闪烁的节奏变了。原本是七次一停，现在变成五次一缓，一次沉下去，像是在配合他的节拍。
我立刻把符文碎片举起来。
银线剧烈抖动，但方向没变。反而……更亮了。
“它在响应这个调子！”我说，“谢无争，继续哼！别停！”
他点点头，继续唱。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环境下格外清晰。
光幕波动越来越柔和。攻击间隔拉长了，从两秒变成四秒，再变成六秒。最后一轮射线出现后，足足过了十秒都没动静。
我们全都屏住呼吸。
“可能……有效？”艾琳小声说。
我盯着光幕边缘。那里有一小块区域，金光变得稀薄，像是雾气被风吹散了一角。
“那里。”我指着，“可以试试。”
“怎么试？”雷电队员问。
我看看谢无争，又看看手里的碎片。
“让一个人过去。不能用能力，不能对抗，就像……散步一样走过去。”
“我去。”艾琳说。
“不行。你是光系异能者，能量波动太明显。”
我看向雷电队员。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最后，我看向谢无争。
他也正看着我。
“你去。”我说，“你最适合。”
他没动。
“就当是去田里看看苗。”
他眨眨眼，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光幕没反应。
他又走一步。
地面绿光微微泛起，像是欢迎。
我握紧符文碎片，心跳加快。
他走到光幕前，抬起手。
指尖即将触碰金光——
符文碎片突然剧烈震动，银线绷直到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