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看着他的反应，反倒笑了一声，带着豁达：
“好了好了。”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多讲，反倒显得矫情。”
“修行之人，走路要向前看。”
他抬头，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平儿，送客。”
一名年轻弟子从殿侧快步走出，躬身行礼：
“师父。”
刘石点了点头，让开半步。
那弟子随即转身，对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诸位道兄，请随我来。”
周天御站定，又一次俯身行礼。
这一礼，比先前更低，也更稳。
刘石这次没有再回避，身形笔直，直接受下。
片刻后，几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殿外的长阶尽头。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刘石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久久未动。
良久。
他才缓缓闭上双眼。
那一瞬间，背脊微不可察地塌下了一点。
有些因果，确实太重了。
——
几人走出天灵宫时，天色已近昏沉。
苍野境内群山连绵，宫阙之外，天地显得异常空阔。
周天御一路未言。
他步伐平稳，神色如常，仿佛方才殿内的一切已经被放下。
行出数里后，周长生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
“既然来了……何不先去拜一拜那位刘木道兄？”
这句话出口，周天御脚步微顿。
他停了下来，却没有立刻回头。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很低：
“现在去，没有脸面。”
周长生一怔。
周天御转过身来。
他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
“人还活着。”
他说的是——出手之人。
“我若独自前去祭拜，”他顿了顿，“那算什么？”
风声从几人之间穿过。
周天御的目光微垂，又缓缓抬起，眼底已有寒意。
“我要先去杀他。”
这一句话说得轻，却让人心口一沉。
这时，周青无声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递了过去。
“对刘木出手的人，名为腹蝉子。”
他早已让金落宝将这些信息打探清楚，坐等周天御自己出手，如此大仇，焉能无动于衷。
周天御接过玉简，神识覆上。
六翼金蝉。
上古五虫之首。
太古血脉牵连。
神识中，相关记载迅速铺陈开来——
上古传说中，五虫并列，其中以六翼金蝉最为尊贵。
而太古年间，曾有一位强大修士，号『金蝉子』。
此人自称十世轮回修行，以十世纯阳之身偿还业障，每一世皆入至高境界，却从不贪恋长生。
古籍中曾记载其法相——
背生薄翼，金文覆体，神形若虫，却具大道威严。
后来便有人发现，上古六翼金蝉本体与那法相极为相似。
自此之后，六翼金蝉一族直接认祖金蝉子，自称太古血脉遗族。
更有一点。
六翼金蝉一族嫡系血脉，无一例外，尽皆纯阳之体。
这一点，与金蝉子传说，几乎完全契合。
而这一族，也确实不负其名。
在上古年间，六翼金蝉横压横压诸域，凶名与威名并存。
同阶几无敌手，乃是真正站在顶端的生灵。
只是随着巨门衰落，这一族逐渐没落，族人稀少，行踪隐秘。
但——
没落，从来不等于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