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黑暗中沉默地前行。
我拄着“撼地锤”,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左臂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每次摆动都传来撕裂般的痛。体内那点刚刚恢复的混沌气息,如同快要见底的水缸,得小心翼翼地用,生怕多浪费一丝。
抬着火妞和星娃的工蚁们更是辛苦。它们本身也带伤,能量消耗巨大,全靠着一股对蚁后、对我的绝对忠诚在硬撑。队伍行进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跟老大爷遛弯似的。
通道一路向下,倾斜的角度不大,但空气里的湿度明显增加了,岩壁摸上去滑腻腻的,长满了喜湿的苔藓——不是之前那种蕴含生命精气的,就是普通苔藓,还带着一股子霉味。
“这他娘的是往哪儿走啊?别一头扎进地下河里……” 我心里直打鼓,但现在也没别的选择,回头路被堵死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我靠感觉瞎估摸的),前方探路的工蚁传回了信息——没路了。
我心里一沉。难道真是条死胡同?
挣扎着快走几步,凑到前面一看。通道确实到了尽头,但尽头处并非坚硬的岩壁,而是一片向下倾斜的、布满了大小不一孔洞的奇特石幔区,有点像放大了无数倍的蜂巢。那些孔洞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向哪里,隐隐有微弱的气流从中穿过。
“找!找个能容身、相对干燥、易守难攻的!” 我下令道。这鬼地方,谁知道哪个孔洞后面是怪物老巢。
工蚁们立刻分散开,如同训练有素的侦察兵,钻进各个孔洞探查。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靠坐在冰冷的石壁旁,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不规律的跳动,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一波强过一波的疲惫和疼痛。火妞和星娃依旧昏迷,气息微弱但平稳,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在我眼皮子开始打架,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几只工蚁从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侧下方孔洞钻了出来,传递回一道带着兴奋意味的意念——找到了!
精神一振,我赶紧招呼抬着伤员的工蚁跟上。
钻进那个孔洞,里面起初非常狭窄,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而且湿滑难行。但爬了约莫十几米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不大,也就寻常农家院子大小,但足够我们几个容身了。洞顶垂下一些千奇百怪的钟乳石,地面相对平坦干燥。最让我惊喜的是,在溶洞的一角,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浅坑,坑底积蓄着薄薄一层乳白色的、散发着淡淡清香和微弱灵气波动的液体!
石钟乳?!不对,更像是某种石髓或是地乳!
而在溶洞的另一侧,岩壁上镶嵌着一些闪烁着微弱荧光的矿石,提供了些许昏暗的光线,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好地方!” 我忍不住赞了一句。干燥、隐蔽、有光源、还有疑似天材地宝的液体!这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临时安全屋!
“快,把它们抬进来,小心点!”
工蚁们小心翼翼地将火妞和星娃安置在干燥平坦的地面上。我则迫不及待地冲到那个浅坑旁,蹲下身,仔细观察。
乳白色的液体看起来很粘稠,像稀释了的牛奶,那股淡淡的清香吸入肺中,竟然让我精神微微一振,连体内的混沌气息都活跃了一丝。
“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我心头狂喜。这玩意儿蕴含的灵气和生命精气,比那苔藓和妖核纯净温和多了!
我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放入口中。
一股温润甘甜的暖流瞬间顺着喉咙滑下,随即散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传来一阵麻痒舒泰的感觉,连左臂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老子果然命不该绝!” 我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也顾不得许多了,我直接趴到浅坑边,像头老牛饮水一样,“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甘甜清冽的液体下肚,化作一股股精纯温和的能量,迅速滋养着我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内腑。之前强行爆发、炼化妖核留下的暗伤和隐患,在这股温和能量的冲刷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愈合!
效果比炼化妖核好了十倍不止!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爽!
太他娘的爽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快要旱死的庄稼,突然被泡进了温泉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
一连喝了十几口,直到感觉体内能量充盈,伤势恢复了小半,我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不能涸泽而渔,这地乳一看就是经年累月才能凝聚这么点,得省着点用,还得给火妞和星娃留。
我抹了把嘴,看向昏迷的伙伴。
“来,老伙计,小宝贝,该吃药了。”
我用手捧起一些地乳,小心地撬开火妞的鸟喙,一点点滴进去。地乳入口即化,化作精纯能量融入她的身体。火妞无意识地吞咽着,身上那些焦黑伤口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新的肉芽!虽然速度很慢,但这效果已经堪称逆天了!
我又如法炮制,给星娃也喂了一些。星娃甲壳上的裂痕,在地乳能量的滋养下,光泽似乎也恢复了一丝。
看着它们的情况稳定下来,并且在缓慢好转,我这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警戒!轮流休息,恢复能量!” 我对蚁后下达指令。
幸存的工蚁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爬到溶洞入口和几个通风孔处警戒,另一部分则开始舔舐地上残留的地乳——哪怕只是一点点,对它们也是大补。还有一部分,则互相舔舐伤口,或者啃食着之前收集来的怪物甲壳碎片,补充消耗。
我也没闲着,盘膝坐在地上,开始全力运转混沌诀,炼化体内充盈的地乳能量,加速疗伤。
时间在这寂静的地下溶洞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一道精光在眼底一闪而逝。呼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奔腾流淌、比全盛时期似乎还要浑厚几分的混沌气息,以及基本愈合的经脉和内腑,甚至连左臂的伤口都已经结痂脱落,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实力不仅完全恢复,似乎还精进了一丝,距离筑基中期更近了!
这地乳,果然是疗伤圣品!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豆声响,充满了力量感。
再看向火妞和星娃。火妞身上的羽毛已经重新长出了绒绒的细毛,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早,但气息已经平稳有力了很多,胸口起伏均匀,像是在沉睡。星娃甲壳上的裂痕也基本愈合,黯淡的银光重新亮起,虽然依旧趴着不动,但传递出的意念波动强了不少,显然也在快速恢复。
好!太好了!
我心情大好,这才有闲心仔细打量这个临时的“家”。
溶洞不大,但很整洁。那些发光的矿石提供了稳定的微光,不刺眼,刚好能视物。空气虽然不算清新,但也没有异味。最重要的是,安全,暂时安全。
走到那浅坑边,看着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大概只剩两三口的地乳,我舔了舔嘴唇,强忍住再喝一口的冲动。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目光扫过那些发光的矿石,我心中一动,走过去抠下一小块。入手微凉,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主要是光属性和土属性。
“聊胜于无吧。” 我将其收起,说不定以后布置什么简易阵法能用上。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溶洞中央,那块我之前坐着修炼的、比较平坦的石头上。石头表面似乎有些模糊的刻痕?
我蹲下身,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尘,仔细看去。
刻痕很浅,很古老,歪歪扭扭,似乎是用某种尖锐器物随意刻画上去的。那并非文字,而是一副极其简陋的……图案?
图案的主体,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圆圈周围,刻画着几条放射状的、代表光芒的短线。而在圆圈下方,似乎还刻画了几个更小、更模糊的符号,像是……蚂蚁?
这是……太阳?和蚂蚁?
谁会在这种地方刻画这种东西?是之前的闯入者?还是……建造这处遗迹的远古存在?
这图案代表着什么?某种标记?还是蕴藏着什么信息?
我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这幅简陋的刻痕,试图从中解读出一些信息。是路标?是警告?还是某种传承的线索?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刻痕年代应该非常久远了,带着一股子沧桑味。
“管他呢,先记下再说。” 我用手仔细将图案临摹了一遍,记在心里。在这种鬼地方,任何一点不寻常的线索,都可能关系到身家性命。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坐回地上,看着还在沉睡恢复的火妞和星娃,以及忠诚守卫在四周的噬灵蚁,心里慢慢有了盘算。
伤势恢复了大半,实力还有所精进,伙伴们也脱离了生命危险。是时候考虑下一步了。
是继续向下探索,寻找其他出路或机缘?还是想办法原路返回,看看靠山屯和地面的情况?
那个诡异的“心跳”和“仙藤”空间,工分牌的秘密,王赖子异变背后的真相……还有太多谜团没有解开。
我摩挲着别在腰后的柴刀,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
“老伙计,休息够了,该活动活动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