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派出去盯北边的人,连着几天都没啥正经消息传回来,官道上安静得有点瘆人。越是安静,我这心里越不踏实。暴风雨前,往往就是这种闷死人的宁静。
地窖里,我一边巩固着刚恢复的实力,一边拿着那俩丑得没法看的黑石“外壳”反复琢磨。火妞的业火是好用,但太霸道,精细控制太难。想让这“能量鞘”能实际用在“毁灭骨珠”上,还得下功夫。
星娃对符文石板的研究倒是有了一丁点突破,它又点亮了几个相邻的符号,引来的大地精气更加浓郁精纯,让我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但这石板太大太沉,上面的符号成千上万,靠它这点点亮,猴年马月才能窥得全貌?
正琢磨着是不是再下遗迹,冒险往深处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蘑菇”或者别的线索时,负责北边了望的二娃,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地窖,脸白得跟刷了浆似的。
“铁……铁根哥!北……北边来……来人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嘴唇都在哆嗦。
我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慌什么!慢慢说,来了多少人?啥打扮?”
“不……不是官道上!”二娃猛喘了几口气,“是……是从黑风岭那边绕过来的!就……就一个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像个……像个捡柴火的老头!但是……但是他走路的样子,太……太怪了!”
一个人?从黑风岭绕过来?走路怪?
我眉头拧了起来。黑风岭可是之前邪风源头所在,山势险峻,寻常猎户都不爱往那儿钻。
“怎么个怪法?”
“他……他走路好像脚不沾地似的,飘飘悠悠的,那么陡的山路,如履平地!眨个眼的功夫,就从半山腰快到山脚了!”二娃比划着,眼里还带着惊骇。
脚不沾地?如履平地?
这他娘绝对不是普通老头!是个高手!
“看清楚长相没?”
“离得远,看不太清,就觉得……挺瘦,背上好像……好像背着个长条形的匣子?”
长条匣子?难道是剑匣?或者是……某种法器?
我心思电转。这突然出现的神秘老头,是从北边绕黑风岭过来的,跟那个往北边去的“体面先生”有没有关系?还是秩序之眼派来的新探子?
不管是谁,来者不善!
“继续盯着!看他往哪儿去!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我沉声吩咐。
二娃应了一声,又连滚爬爬地跑了。
我站起身,拎起骨弓,眼神锐利。刚恢复实力,就有“客人”上门,正好活动活动!
我没急着出去,而是先通过心神链接,联系上在地下遗迹边缘巡逻的噬灵蚁群。
“注意,可能有外人靠近遗迹上方区域,加强警戒,有任何异常能量波动或侵入迹象,立刻示警并拦截!”
遗迹是我的根本,绝不能出岔子。这老头要真是冲着遗迹来的,说不得,今天就得把他留在山里!
安排完地下,我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地窖,来到屯子口,朝着黑风岭方向望去。
此时天色尚早,晨雾未散,远山如黛。以我如今的目力,能清晰地看到,在黑风岭陡峭的山道上,确实有一个灰色的小点,正在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向下移动。
确实如二娃所说,步履轻盈,姿态飘逸,在崎岖的山石间纵跃如飞,绝非寻常老人!
他下山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朝着靠山屯而来!
“柱子,让大家都回屋,没俺的话,别出来。”我低声吩咐,自己则找了块磨盘大的石头坐下,骨弓横在膝头,看似慵懒,实则全身肌肉都已绷紧,混沌气息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我倒要看看,这装神弄鬼的老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灰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大概轮廓。确实是个干瘦的老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用根木簪随意挽着。背后也确实背着一个用灰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件,看形状,像是个盒子或者……琴匣?
他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隔着老远,似乎就落在了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好奇?
几个呼吸间,老头便已飘然来到屯子口,离我不过十丈之遥。他停下脚步,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尤其是在我膝头的骨弓和那身破旧却难掩精悍气息的打扮上停留了片刻。
“呵呵,小哥好强的煞气,好重的因果。”老头开口了,声音带着点沙哑,却中气十足,在这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贫道途经此地,见此地气机混杂,隐有龙虎交汇之象,特来结个善缘。”
贫道?又是个道士?
我眼神微眯,打量着这老道。他跟玄尘那老家伙气质有点像,都带着点出尘味,但细看又不同。玄尘是深邃难测,这老道却更显……锋利?对,就像一把藏在破旧剑鞘里的利剑!
“道长看着面生,不知在哪座仙山修行?”我坐在石头上没动,懒洋洋地问道,“来俺们这穷乡僻壤,有何贵干啊?”
老道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呵呵一笑:“山野之人,何处不可修行?贫道青云子,云游四方,随性而至。至于贵干嘛……”
他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清亮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小哥身负混沌,脚踏幽冥,怀揣异宝,命犯天煞。在这大劫将起之世,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我心头猛地一跳!
混沌?幽冥?异宝?天煞?
这老道眼光比玄尘还毒!几乎把我底裤都快看穿了!
他说的幽冥,是指地下遗迹?异宝是骨弓还是黑石?天煞……是指我这重生招惹的麻烦?
“道长这话,俺可听不懂。”我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惫懒笑容,心里却警惕到了极点,“俺就是个种地的,就会伺候庄稼。您要是化缘,俺们屯子还有俩窝窝头,要是看风水,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青云子也不恼,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小哥不必自谦。贫道此来,并非为化缘,也非为看风水。而是感应到此处近日有‘神圣净化’与‘毁灭本源’之力交替显现,更兼地脉隐有异动,恐有巨变,特来提醒小哥一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那地下的东西,动不得,也……守不住。”
地下的东西?他果然知道遗迹!
而且听这意思,他不仅知道,还似乎……在警告我?
“守不住?”我挑了挑眉,语气转冷,“道长这话说的,俺这靠山屯虽然穷,但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地下的东西是俺的,地上的东西也是俺的。谁想伸手,得先问问俺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我拍了拍膝头的骨弓,一股凌厉的气势隐隐升腾。
青云子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一种复杂的了然。
“初生牛犊,不畏虎狼。气魄可嘉,然……”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天命如刀,大势如潮,非一人之力可逆。小哥,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竟不再多言,对我打了个稽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来时的山道上,速度快得惊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留下几句云山雾罩的话,和一个更大的谜团。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青云子……
这老道,到底是友是敌?
他来的目的,真的只是提醒?
还有他背后那长条匣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北边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这刚走一个“体面先生”,又来一个“青云子”,还他娘的都是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