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理清思路。
“赫敏,你是说……科丝科特一直在这里?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而西里斯他……他……”
他看向西里斯,又看看哈利和赫敏。
“可是……为什么啊?而且斯内普刚才是不是说……说她的‘未婚夫’?”
这个词,像一颗迟来的炸弹,终于在哈利、赫敏和罗恩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未婚夫?!”
哈利和罗恩几乎是同时失声叫了出来。
赫敏也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极大。
刚才斯内普的话语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回他们耳边——“未婚夫,凯伦·贾尔斯……”“回到你的未婚夫身边……”
之前所有的震惊、愤怒和质问,都暂时掩盖了这个关键词的冲击力。
此刻,当你已经离开,最初的混乱稍定,这个词的威力才完全显现。
“凯伦·贾尔斯的未婚妻,科丝科特的未婚夫。”
一个冰冷平静的声音接上了罗恩的话。
赫敏的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
未婚夫妻。
这个词终于被清晰地、毫无回避余地地说了出来。
哈利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凯伦·贾尔斯……那个七年级的斯莱特林,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站在你身边、让他无数次感到自惭形秽和嫉妒的男人。
那些关于你们关系的传闻,哈利一直不愿深想,甚至私下里带着侥幸心理觉得只是流言。
可如今,从斯内普口中,从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未婚夫妻”这个身份被坐实了。
哈利之前所有的纠结、痛苦、那些不被回应的隐秘感情,甚至于……释然后的新目标,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合时宜。
而西里斯对你所做的一切,在“未婚夫”这个身份面前,更是显得加倍不堪和卑劣。
可是,见到西里斯似乎并没有他这么大的反应,突然,电光火石之间——
“你早就知道……”
哈利的声音低了下去,甚至变得异常平静,所有激烈的情绪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干涸的河床。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西里斯身上。
“你早就知道她是凯伦·贾尔斯的未婚妻,你不在乎。”
在令人窒息的长久沉默之后,西里斯终于有了动作。
他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沾满鲜血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灰眸里是一片荒芜的空洞,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刚才那声哀嚎和拳头砸向墙壁时被彻底抽干了。
“是……我知道。”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像是砂纸摩擦。
“我知道凯伦·贾尔斯,我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那个完美的、永远在她需要时出现的、该死的贾尔斯。”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只扭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那你们又知道什么?!”
毫无预兆地,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像受伤野兽的嘶吼,灰眸里骤然燃起疯狂、痛苦与讥诮,他扫过每一个人。
“你们知道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西里斯猛地捶了一下地板,血迹再次晕开。
他猛地抬起那只完好的手,直直指向哈利,手指因用力而颤抖。
“你!不是躲着她吗,除了在这里质问我,你为她做过什么?!你连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指控尖锐、刻薄,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快意。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赫敏和罗恩,最后又落回自己血迹斑斑的手上,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变成仿佛自言自语的含糊呢喃。
“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在这里……她需要的是我……只有‘大黑’……她认得……”
“我们不知道她在这里!”
哈利愤怒地反驳,但声音里也带上了愧疚。
“因为我答应了照顾她!也因为——”
西里斯的声音突然卡住,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他抬起头,看向莫丽,眼神里有迷茫和固执。
“也因为……只有在这里,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完全是我的责任,我需要照顾的人
她只会看着我,我这个人,她叫我的名字,或者……叫‘大黑’。”
他的话语破碎,逻辑混乱,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偏执。
西里斯抬起那只完好的手,用力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只是……不想再被丢回那个冰冷的世界……我只是想抓住一点真实的……”
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西里斯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
他这番自白,没有为自己开脱,反而更清晰地暴露了他行为的错误根源。
扭曲的依赖感,在黑暗和孤独中将你视为唯一温暖和存在证明的病态执着。
他利用了你的脆弱,沉溺于自己被需要、被依赖的幻觉,甚至将对“大黑”的依赖,偷换成了对他“西里斯·布莱克”这个人的特殊情感。
良久,莫丽·韦斯莱沉重地叹了口气。她眼中的愤怒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复杂的悲哀。
她看着坐在地上的西里斯,想起了他不算愉快的童年、在阿兹卡班蹉跎的岁月、还有他至今未能真正走出的阴影。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我明白你经历了什么,我也相信,在你心里,你不是故意要伤害科丝科特,甚至你可能觉得你是在保护她。”
她努力表达理解,甚至怕刺激到西里斯。
莫丽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但是,你做的事是错的,大错特错!你利用了这个女孩的脆弱,模糊了照顾者和被照顾者应有的界限,更严重的是,你瞒着所有人,包括她的未婚夫和真正的家人。
这不仅是对科丝科特的不尊重,也是对邓布利多信任的辜负,更是……对你自己的一种伤害。”
她走上前,没有碰他,只是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并非威慑,而是像一个失望的长辈。
长久的沉默,莫丽没有立刻说话。
她看着坐在地上的西里斯,他手上的伤口仍在渗血,那双灰眸里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自毁倾向。
酸楚冲上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