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秦建国

振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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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集:一九九一,深耕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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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的雪还未化净,小院里青砖地上残留着片片湿痕。秦建国靠在窗前的藤椅上,腰后垫着沈念秋亲手缝的棉垫,望着院子里码放整齐的老榆木料。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镀了层淡金。

住院两周,他想了许多。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九十年代将是手工木作最后的黄金时期,之后机械流水线将迅速占领市场;木材价格将在未来十年翻数倍,特别是那些如今被国营厂当负担处理的优质老料;更重要的是,人们对“手工”“定制”“独特性”的需求将在温饱解决后悄然萌芽。

他摸了摸腰间隐隐作痛的部位,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这一世,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埋头苦干、最后被市场淘汰的老木匠。他有经验,有眼光,有对时代走向的预知。

“建国,吃药了。”沈念秋端来温水,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秦建国吞下药片,“念秋,年后我想做些改变。”

“什么改变?医生说你至少要静养三个月。”

“不动腰,动脑子。”秦建国握住她的手,“木材厂老赵说的那批红松,是个机会。但我琢磨着,不能只做中间商赚差价。咱们得把料子变成更有价值的东西。”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宋志学提着保温桶进来:“师娘,我给师父炖了汤。”

三人围坐在炭盆旁。秦建国喝了口热汤,缓缓开口:“志学,木材厂那批红松,我想了个新路子。”

宋志学放下碗,认真听着。

“两百多方料,咱们不全分销。”秦建国说,“留五十方最好的,自己消化。但不是做普通家具——做精品。”

“精品?”宋志学不解,“红松不算名贵木材,做精品能卖上价吗?”

“红松是不名贵,但五十年以上的老料,干燥到位,纹理直,韧性好,是上等的结构材。”秦建国眼中闪着光,“咱们做‘北木标准’系列——就用这批红松,制定一套从选料、加工到组装的严格标准。每件家具都要达到三个标准:结构稳固能用五十年,榫卯工整误差不超过半毫米,表面处理细腻如丝。”

宋志学沉思:“师父的意思是,用普通材料做出顶级工艺,打出北木的工艺标准?”

“对。”秦建国点头,“现在市场上,要么是粗糙的廉价货,要么是价格虚高的所谓‘红木家具’。缺的就是中间档——工艺精良、价格实在、能用一辈子的日常家具。咱们就填这个空。”

“可这样利润不高啊。”沈念秋插话,“费工费时,红松又不是名贵木材,卖不上高价。”

“短期看利润不高,长期看是在建立品牌。”秦建国前世见过太多手艺人为眼前小利放弃标准,最终被市场淘汰,“只要‘北木标准’的口碑打出去,以后咱们做什么木材,都能卖上价。因为客户买的不是木材,是北木的工艺和信誉。”

宋志学眼睛亮了:“我懂了。就像师父常说的,手艺人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招牌。”

“正是。”秦建国欣慰地看着徒弟,“所以年后,咱们分两步走:你继续带人完成老榆木项目,这是眼前的饭碗;我虽然腰不能动,但可以开始规划‘北木标准’系列的设计和生产流程。”

“您躺着怎么设计?”

“手不能动,嘴还能说,脑子还能转。”秦建国笑了,“你帮我找块小黑板来,再买些绘图纸。我口述,你画图。”

春节这几天,小院安静下来,秦建国却开始忙碌。宋志学从学校借来绘图板,每天下午来病房,师徒俩一聊就是三四个小时。

秦建国口述,宋志学绘制。第一件产品选定为“标准椅”——看似简单的靠背椅,却蕴含了十二处精心设计的细节:椅面微微凹下,符合人体臀部曲线;后腿略向外张,增加稳定性;靠背的弧度经过反复计算,支撑腰部最舒适的位置;所有榫卯均为暗榫,表面看不见接缝。

“这里,横枨和腿的交接处,用双榫。”秦建国指着图纸,“普通椅子用单榫,用久了会松动。双榫费工,但一辈子不会晃。”

宋志学在图上标注:“费时多一倍。”

“值得。”秦建国说,“咱们要做的,就是别人嫌麻烦不愿意做的事。”

正月初八,小院开工第一天,秦建国坚持让人抬他到工棚。他在藤椅上坐定,面前是全体人员:宋志学、李强、李刚、王娟,还有新来的学徒陈宇。

“今年,北木要变。”秦建国开门见山,“老榆木项目按计划收尾,这是咱们的口粮,不能耽误。但同时,我要启动一个新项目:‘北木标准’系列。”

他让宋志学展开图纸,挂在小黑板上。

“这是第一件产品:标准椅。用木材厂的红松老料做,目标是——能用五十年不变形、不松动。工艺标准我一会儿详细说,先说说规矩。”

众人屏息聆听。

“第一,每把椅子必须由同一个匠人从头做到尾,不能流水线分工。我要的是全程责任。”

“第二,每道工序都要质检。选料我亲自把关,开料志学把关,榫卯李刚把关,组装李强把关,打磨王娟把关,最后我终检。五个章,少一个都不行。”

“第三,每把椅子都有独立编号和匠人签名。出了问题,能追溯到人。”

李刚举手:“师父,这样效率会很低。一把椅子一个人做,从开料到成品,至少五天。”

“我要的不是效率,是品质。”秦建国缓缓道,“北木标准系列,不走量,走质。一年能做一百把椅子,卖一把是一把的口碑。等口碑立住了,再谈其他。”

他顿了顿,扫视众人:“我知道,这样大家收入会受影响。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标准系列实行‘基础工钱+品质奖金’制度。完成一把合格品,给基础工钱;如果质检全优,再加三成奖金;如果客户特别满意,再加两成。做得越好,挣得越多。”

这话一出,大家眼睛都亮了。传统手工作坊多是按件计酬,做得快就挣得多,导致匠人求快不求精。秦建国的制度反其道而行,鼓励慢工出细活。

“师父,这法子好。”宋志学第一个赞同,“既能保证品质,又不让匠人吃亏。”

“那就这么定了。”秦建国拍板,“正月里,先做十把试验品。我全程监督,随时调整工艺细节。志学,你去木材厂,从那批红松里挑最好的五十方,单独存放,专料专用。”

正月十五,元宵节。小院里挂起红灯笼,却无人休息。工棚里灯火通明,第一把标准椅开始制作。

秦建国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腰有支撑,可以长时间工作。他亲自选料,对着一堆红松料,一块块敲击、观察纹理、测量含水量。

“这块不行。”他指着一块看似完美的料子,“听声音,内部有细微裂纹,做椅腿会断。”

“这块可以。”他抚摸另一块,“纹理直,年轮均匀,密度好。做椅面。”

选料就花了整整一天。十把椅子的料选齐,在工棚里分类码放,每块料上都用粉笔写了用途:椅面、前腿、后腿、横枨、靠背。

第二天开料。宋志学操作带锯,秦建国在一旁指挥:“顺纹理下料,留出至少一公分的加工余量。别省料,省料容易出问题。”

开料完毕,开始刨料。这是李刚的强项。他调整刨刀,试推几下,刨花如纸卷出。秦建国捡起一片,对着光看:“厚度均匀,可以。但记住,每一面刨完后,要立即标注上下左右,不能乱。”

“标注?”李刚不解。

“木材有纹理方向,有早晚材的硬度差异。”秦建国解释,“同一块料,顺着纹理推刨子和逆着纹理推,手感不同。标注清楚了,组装时才能让所有部件纹理协调,受力均匀。”

这是极细的讲究,李刚记在本子上。

第三天做榫卯。这是最关键的一步。秦建国让李刚先做一套试品,他用游标卡尺一点点测量。

“这个榫头宽了0.3毫米。”秦建国指着测量数据,“你知道0.3毫米意味着什么吗?”

李刚摇头。

“夏天木材受潮膨胀,榫头宽0.3毫米,榫眼就会被撑裂;冬天干燥收缩,榫头窄0.3毫米,椅子就会松动。”秦建国严肃道,“咱们的标准是正负0.1毫米。做不到,拆了重做。”

李刚咬牙,拆掉重做。这次他用了更精细的工具,每凿一下都测量一次。一个简单的直角榫,做了整整一下午。

黄昏时分,榫头终于合格。李刚把榫头推进榫眼,严丝合缝,不用胶也能稳稳立住。他用橡木锤轻轻敲击,声音沉闷扎实——这是紧密接触的声音。

“可以了。”秦建国终于露出笑容,“记住这种感觉。以后每一个榫卯,都要达到这个水准。”

正月二十五,第一把标准椅组装完成。未上漆,未打磨,只是素白坯,却已经显出不凡的气度。比例协调,结构稳固,所有接缝几乎看不见。

秦建国让人把椅子放在工棚中央,他扶着腰慢慢走过去,坐下。

椅面托住身体,靠背支撑腰部,高度恰到好处。他静静坐了十分钟,起身,绕着椅子走了三圈。

“前腿再修掉一毫米。”他说,“坐下时,膝盖角度应该是95度,现在是93度,差两度,久坐会累。”

李刚立即修整。这就是秦建国的苛刻——不是用尺量,是用身体感受。

修整后,秦建国再试,点头:“可以了。记住这个数据:椅面高45公分,椅深40公分,靠背高48公分,倾角105度。这是经过验证的最佳尺寸,以后就按这个来。”

二月初,十把试验品全部完成。秦建国逐一试坐、检查,淘汰了三把:一把后腿纹理有瑕疵,受力久了可能断裂;一把榫卯虽然合格,但组装时胶多了,影响美观;一把打磨不够细腻,有细微毛刺。

“七把合格,三把淘汰。”秦建国宣布,“合格品进入下一阶段:表面处理。”

他选择的是最传统的烫蜡工艺。将蜂蜡加热融化,用刷子均匀涂在木器表面,然后用炭火烘烤,让蜡渗透进木材纤维,最后用棉布反复擦拭,直到出现温润的光泽。

“为什么不用木蜡油?”王娟问,“木蜡油方便,自己就能涂。”

“烫蜡工艺复杂,但效果是木蜡油比不了的。”秦建国示范着,“蜡渗透更深,保护更好。而且烫蜡后的表面,随着使用会慢慢形成包浆,越用越亮。木蜡油只是表面涂层,磨损了就要重涂。”

他顿了顿:“最重要的是,烫蜡工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了。咱们做,就是差异。”

七把椅子,烫蜡花了三天。完成后,红松原本淡黄的色泽变成了温暖的蜜色,纹理在蜡层下若隐若现,触手温润细腻。

秦建国让王娟给每把椅子拍照,建立档案。照片背面记录:选料日期、制作匠人、各环节质检人、工艺细节、用料数据。

“这就是北木标准的第一批产品。”秦建国看着七把椅子整齐排列,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接下来,是定价和销售。”

宋志学算过成本:一把标准椅,用料约0.05方红松,材料成本15元;人工耗时五天,按每天10元工钱算,50元;辅料和工具折旧5元。总成本70元。

“市面上一把普通红松椅子卖30到50元。”宋志学说,“咱们成本就70,卖多少合适?”

秦建国沉吟:“卖200。”

“200?”众人惊呼。1991年,200元是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对,200。”秦建国坚定,“而且要限量销售。就说第一批只有七把,卖完要等三个月后第二批。”

“会有人买吗?”李强怀疑。

“会。”秦建国前世记忆里,九十年代中期,精品手工家具将开始受到知识分子和艺术从业者的青睐,“但咱们不能坐等客户上门。志学,你带两把椅子,去几个地方。”

他列了三个地方:中央工艺美院、北京画院、琉璃厂的古董店。

“美院的教授、画院的画家、懂行的古董商,他们是第一批能理解咱们价值的人。”秦建国说,“不要急着卖,先让人看,让人坐,让人摸。听听他们的评价。”

宋志学照做。第一天去工艺美院,找到顾老。老先生试坐了椅子,久久不语。

“建国啊,”他摸着扶手,“这把椅子,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里的物件。不是什么名贵木材,就是普通的榆木椅子,但做工扎实,用了三代人。现在这样的东西少了。”

“顾老觉得值多少钱?”

“钱?”顾老摇头,“不能用钱衡量。这是可以传代的东西。我买一把,放书房。”

顾老当场付了200元。这是第一笔成交。

第二天去北京画院,一位老画家试坐后,竟然流泪了:“我父亲就是木匠,从小家里用的都是他做的家具。这把椅子的味道,和我父亲做的一样。”

他不仅买了一把,还介绍了两位画友。

第三天去琉璃厂,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仔细检查了椅子的每一个细节,最后说:“小伙子,这不是家具,这是工艺品。你们应该申请专利,这工艺值钱。”

七把椅子,三天售罄。还有十几人预订了第二批。

消息传回小院,大家都不敢相信。200元一把的椅子,居然真的有人买,还抢着买。

秦建国却很平静:“这只是开始。人们买的不只是椅子,是久违的踏实感,是对‘能用一辈子’的东西的渴望。”

他趁热打铁,让王娟设计“北木标准”的标识:一个简洁的木纹图案,下面一行小字“北木工坊·传世标准”。每把椅子底部烫上这个标识,以及独立编号和匠人签名。

“第二批做二十把。”秦建国说,“但这次要更严格。李刚,你负责带陈宇做榫卯;李强,你负责组装质检;王娟,你建立客户档案,记录每一把椅子卖给了谁,定期回访使用情况。”

“师父,咱们是不是该扩大规模了?”宋志学问,“现在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

“不扩大。”秦建国摇头,“反而要控制节奏。每月最多生产十把椅子,保持稀缺性。你要记住,稀缺的才是珍贵的。咱们宁可不赚快钱,也要把口碑做实。”

他顿了顿:“而且,标准系列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打算开发第二个系列:‘北木文人’系列,做文房用具、茶具、花器。材料用更讲究的核桃木、槐木、楸木,工艺更精细,定价更高。”

“那需要更多匠人。”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个人都要带徒弟。”秦建国看着眼前几张年轻的面孔,“陈宇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我计划每年收两个学徒,三年出师。出师后愿意留下的,成为北木的正式匠人;想自己发展的,咱们欢送,以后可以合作。”

这是更长远的布局。宋志学明白了,师父不只是要做几件好家具,是要建立一个传承体系。

三月中旬,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一位买了两把椅子的大学教授,写信来说其中一把椅子在使用一个月后,有一条腿出现了细微的开裂。

秦建国立即让宋志学上门查看。确实是木材的天然瑕疵,在制作时没有发现。

“教授,对不起,这是我们的问题。”宋志学鞠躬,“我们立刻为您更换一把新椅子,这把我们带回修复。”

教授却摆摆手:“不必更换。我找你们来,不是要退货,是想看看你们怎么处理。说实话,家具用久了都会有损伤,关键是态度。”

宋志学把椅子带回小院。秦建国亲自检查,确认是木材内部的暗裂,受室内干燥影响显露出来。

“这事很重要。”他把所有人叫到一起,“瑕疵不可避免,但处理方式决定口碑。我的意见是:第一,给教授换一把新椅子;第二,这把坏的咱们修好,作为内部教学样本;第三,给教授赠送一件小礼物,表达歉意。”

“还要送礼物?”李刚不解。

“要送,而且要送好的。”秦建国说,“王娟,把咱们刚做的那对核桃木镇纸包起来,一起送去。”

宋志学照办。教授收到新椅子和镇纸,十分感动,专门又介绍了好几位朋友来订椅子。

这件事让秦建国意识到,售后服务同样重要。他让王娟制定《北木售后服务标准》:五年内非人为损坏免费维修;终身成本价维修;每年一次免费保养咨询。

“这些服务会增加成本。”沈念秋提醒。

“但会建立信任。”秦建国说,“让人知道,买北木的东西不是一锤子买卖,是开始一段长期关系。”

四月,春意渐浓。秦建国的腰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每天工作六小时。他开始设计“北木文人”系列的第一件产品:笔筒。

不是简单的圆筒或方筒,而是根据木材的自然形态设计。一块老核桃木,根部有个天然的树瘤,他设计成山形笔筒——树瘤成为山峰,筒身刻出若隐若现的水纹。

“文人器,要有意境。”他对宋志学说,“不能只是实用,还要有把玩的价值,有想象的余地。”

笔筒只做了十个,每个形态都不同,定价150元——比许多人的月工资还高。秦建国却信心满满:“能花150元买笔筒的人,要的不是装笔的容器,是书房里的雅趣。”

果然,十个笔筒在琉璃厂的一家文房店寄卖,三天售罄。店老板主动找上门,要求长期合作。

“秦师傅,您的东西有味道。”老板姓徐,五十多岁,眼里透着精明,“现在有钱人多了,但好东西少。您放心做,我包销。”

秦建国却不急着答应:“徐老板,合作可以,但有三条规矩:第一,北木的产品必须单独陈列,不能和其他货混放;第二,价格统一,不打折;第三,我们要定期回访客户。”

徐老板一一答应。他知道,真正的好东西不愁卖。

五月,小院来了位特殊的客人。四十多岁,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自称是广州一家外贸公司的经理,姓黄。

“秦师傅,我在北京朋友家看到了您的椅子,很喜欢。”黄经理说,“我们公司主要做工艺品出口,想和您合作,把北木的产品卖到国外去。”

众人都很兴奋。出口,赚外汇,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秦建国却问得很细:“黄经理打算怎么合作?出口哪些产品?定价多少?付款方式呢?”

黄经理显然有备而来:“我们打算先试水‘北木标准’椅子和‘文人’系列笔筒。定价嘛,椅子出口价50美元,笔筒30美元。我们买断,您负责生产。”

宋志学心里算了下:50美元按当时汇率约合270元人民币,比国内售价还高,似乎是好事。

秦建国却摇头:“不合作。”

“为什么?”黄经理不解,“价格可以再谈。”

“不是价格问题。”秦建国缓缓道,“第一,买断不行。北木的产品必须控制销售渠道,不能流到不合适的地方。第二,出口价太低。我的椅子在国内卖200元人民币,出口至少应该100美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们不懂我的东西。”

黄经理脸色有些难看:“秦师傅,我们是专业的外贸公司,怎么会不懂?”

“你们懂市场,不懂手艺。”秦建国指着工棚里的工具和半成品,“这把椅子为什么值钱?不是因为材料,是因为背后的人、时间、心血。你们把它当普通商品卖,是对匠人的不尊重。”

他顿了顿:“如果真想合作,我有个条件:你们带客户来小院,我亲自介绍,客户认可了再下单。而且,每件出口产品都要附上中英文的制作故事,让外国人知道他们买的不只是家具,是中国手艺。”

黄经理沉吟良久,最终点头:“秦师傅是真正做事的。好,我答应您的条件。下个月我带几位日本客商来,您看行吗?”

“行。”

客人走后,李强忍不住问:“师父,100美元一把椅子,日本人会买吗?”

“会。”秦建国笃定,“日本有很好的手工艺传统,他们懂好东西的价值。而且,他们更愿意为‘故事’买单。”

六月,黄经理果然带了三位日本客商来。两男一女,都很客气,但眼神挑剔。他们在小院待了一下午,看选料、看制作、试坐成品,问了很多细节问题。

秦建国腰不好,坐着讲解。他的日语是前世为了研究日本木工技艺学的,虽然生疏,但能交流。这让日本客商很惊讶。

“秦桑,您去过日本?”为首的佐藤先生问。

“没有,但研究过日本木工。”秦建国说,“比如你们的‘河合继手’,和我们的‘龙凤榫’异曲同工。”

佐藤眼睛亮了,两人聊起了榫卯技艺。最后,佐藤当场订了十把椅子、五个笔筒,并且要求每件都要有匠人签名和制作日期。

“秦桑的东西,有‘魂’。”佐藤用生硬的中文说。

第一笔出口订单,金额1200美元,按当时汇率约合6500元人民币——相当于小院大半年的收入。

消息在小院传开,大家既兴奋又压力山大。

“别高兴太早。”秦建国给众人降温,“出口订单要求更高,一点瑕疵都不能有。从今天起,出口产品单独生产线,我亲自把关每一道工序。”

他让宋志学制定《出口产品工艺标准》,比国内标准再提高一个等级:榫卯误差控制在正负0.05毫米;表面处理增加一道手工抛光;包装要用特制的木箱,内衬丝绸。

“师父,这样成本太高了。”宋志学计算着。

“但口碑打出去,价值就回来了。”秦建国说,“我们要让外国人知道,中国手艺不是廉价劳动力,是顶尖的工艺。”

七月盛夏,第一批出口产品完成。秦建国逐一检查,淘汰了两把椅子——不是质量问题,是“感觉不对”。

“这把椅子的纹理不够协调,这把的色泽略有差异。”他说,“国内客户可能不在意,但日本客户懂行,能看出来。”

李刚有些沮丧——那是他花了六天时间做的。

“不是你的手艺问题,是材料本身的特性。”秦建国安慰他,“但出口产品必须完美。这两把放到国内销售,你重新做两把。”

最终,十把椅子、五个笔筒全部达标。包装时,王娟在每件产品里放了中英日三语的产品故事卡,讲述木材的来源、匠人的传承、制作的工艺。

黄经理来提货时,看到包装都惊了:“这比许多日本本土工艺品的包装还讲究。”

“因为我们的东西值得。”秦建国说。

八月底,日本方面反馈来了。佐藤先生专门来信,说产品在日本很受欢迎,已经全部售罄,要求再订三十把椅子、二十个笔筒。随信附上了几张照片:椅子放在日式茶室里,笔筒摆在书房案头,与日本传统器物和谐共处。

“秦桑的东西,既有中国风骨,又有世界语言。”佐藤在信里写道。

小院里一片欢腾。这意味着稳定的出口订单,意味着北木真正走出了国门。

秦建国却保持着清醒:“订单多了是好事,但不能贪多。告诉佐藤先生,每月最多提供十把椅子、五个笔筒,我们要保证质量。另外,价格要提高到椅子120美元,笔筒50美元。”

“提价?”宋志学惊讶,“对方会接受吗?”

“会。”秦建国分析,“第一,我们的东西确实好;第二,稀缺性会增加价值;第三,日本经济好,消费能力强。记住,好东西不要贱卖。”

果然,佐藤接受了新价格,但要求签订长期独家代理协议。

秦建国思考后同意了,但加了条款:北木保留国内销售权和自主发展权;日本市场必须严格按照北木的定价和形象销售;每年必须提供市场反馈。

九月,秋风渐起。北木小院在秦建国的谋划下,已经初步形成了三个产品系列:“北木标准”系列面向国内实用市场,“北木文人”系列面向文化消费市场,出口系列则打开了国际通道。

但秦建国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前世记忆告诉他,九十年代中后期,房地产业将兴起,带动家具市场爆发性增长。现在布局,正是时候。

“志学,我想成立公司。”一天晚饭后,秦建国说。

“公司?”

“对,‘北木工艺有限公司’。”秦建国说,“不是个体户,是正规公司。有法人,有章程,有财务制度。这样才好扩大规模,才好融资发展。”

宋志学有些担心:“师父,公司化会不会让咱们变味?变成追求利润的商人?”

“公司是工具,看怎么用。”秦建国说,“咱们成立公司,不是为了变成工厂,是为了保护手艺。你想,如果一直是小作坊,哪天我不在了,你们能维持多久?但如果是公司,有制度,有传承体系,手艺就能传下去。”

他顿了顿:“而且,公司化后,可以给匠人交社保,解决后顾之忧;可以建立培训体系,培养更多年轻人;可以申请专利,保护咱们的工艺创新。这些都是小作坊做不到的。”

宋志学明白了:“师父想得长远。”

“所以要趁我还能动,把架子搭起来。”秦建国说,“你负责跑手续,我负责规划公司架构。我打算设三个部门:生产部,你负责;设计部,李强负责;市场部,王娟负责。每个部门都有自主权,但统一标准。”

“那李刚和陈宇呢?”

“他们是技术骨干,归生产部,但享受特殊津贴。”秦建国早已想好,“另外,我计划设立‘北木工艺传承基金’,每年从利润中拿出10%,用于工艺研究、学徒培养、老匠人保障。这个基金独立运作,谁都不能挪用。”

十月底,“北木工艺有限公司”正式注册成立。注册资金十万元,秦建国占股60%,宋志学20%,其余20%作为员工激励池。办公地址就在小院,但工棚进行了改造,划分出生产区、展示区、设计室、会议室。

挂牌那天,顾老来了,还带来了几位工艺美术界的朋友。小小的院子里站满了人,秦建国简短致辞:

“北木公司今天成立,但我们不是要变大,是要变强。强在工艺,强在传承,强在能把好东西一代代做下去。公司的第一条章程就是:利润可以少,手艺不能差;规模可以小,传承不能断。”

掌声中,秦建国眼眶微湿。前世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老木匠,今生,他终于为手艺找到了一条可持续的路。

十一月,第一场冬雪落下时,北木公司接到了成立以来最大的订单:某部委新建办公楼,需要定制两百套办公桌椅。这是通过顾老的关系介绍的。

“建国,这是机会,也是考验。”顾老说,“政府订单要求高,工期紧,但做好了,就是最好的广告。”

秦建国仔细研究了要求:桌椅要庄重大气,符合办公环境;工艺要扎实,能承受高频使用;价格要合理,不能超标。

他带领团队奋战一周,拿出了设计方案:桌椅用深色核桃木,造型简洁方正,但细节处融入传统元素——桌腿的收分,椅背的弧度,抽屉的铜拉手,都有讲究。

报价时,秦建国没有报低价中标,而是报了一个合理的价格:桌椅一套800元,两百套16万元。这在当时是高价,但包含了五年的免费维护。

“为什么报这么高?”招标方问。

“因为我们的东西值这个价。”秦建国让人搬来样品,“您看,所有木材都是自然干燥三年以上的老料,不会开裂变形;所有榫卯都是手工制作,误差不超过0.1毫米;表面处理是七道工序,越用越亮。更重要的是,我们提供长期服务。”

招标方仔细检查样品,又去小院实地考察,最终拍板:就选北木。

这笔订单足够小院忙活大半年,但也带来了新问题:人手不够。

“招人。”秦建国果断决定,“但不招普通木工,招有潜力的年轻人,咱们自己培养。”

他在《北京晚报》登了招聘启事:北木工艺招聘学徒,要求热爱手工艺,能吃苦,有耐心。待遇:包食宿,月薪80元,三年出师后成为正式匠人。

启事登出三天,来了三十多人应聘。秦建国亲自面试,不问学历,不看经验,只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学木工?”

答案五花八门:有的说为了谋生,有的说喜欢手艺,有的说家里是木匠世家。秦建国最终选了五个人:两个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两个下岗职工子弟,还有一个美术学院辍学的。

“师父,为什么选那个美院辍学的?”宋志学问,“他看起来最不踏实。”

“因为他眼里有光。”秦建国说,“他说他辍学是因为觉得学校里教的设计是空的,想学实实在在的造物。这种人有想法,培养好了是人才。”

新学徒入职,小院更热闹了。秦建国制定了详细的培训计划:第一个月,认识工具,练习基本功;第二个月,学习木材知识;第三个月开始简单制作。每人配一个师傅,宋志学、李刚、李强各带一个,秦建国亲自带两个。

“带徒弟不只是教技术,是教心性。”秦建国对几个师傅说,“要严,但不能苛;要耐心,但不能放任。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爱上这门手艺。”

忙碌中,1991年走到了尾声。除夕夜,小院照例聚餐。今年人多了,摆了两桌。秦建国举杯时,看着满屋子的人,感慨万千。

一年前,他躺在病床上,担心北木的未来。一年后,北木不仅活下来了,还走出了新路:产品系列成型,出口渠道打通,公司正式成立,团队扩大,订单充足。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传承的方式:不是闭门授徒,而是开放培养;不是固守传统,而是创新发展;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体系作战。

“这一年,大家辛苦了。”秦建国说,“明年会更忙,但也会更有希望。来,为了手艺,为了北木,为了咱们这群愿意慢下来做好东西的人。”

“为了手艺!”

酒杯相碰,声音清脆。窗外雪花纷飞,工棚里炉火正旺,新伐的木料在角落里静静呼吸,等待新的一年被赋予形体和生命。

秦建国望向窗外,目光穿越飞雪,仿佛看到了更远的未来。他知道,路还很长,但方向已经清晰。这一世,他要让北木成为手艺的灯塔,在这个急速变化的时代,证明“慢工出细活”的价值,证明传统工艺在当代的生命力。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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