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太多?”
终于,谢蘅动了动唇,嗓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太清楚。
“我想见见表哥。”
姜棠突然出声,“可这隐麟卫的指挥使,一直避而不见,我实在是无奈。”
她如今被关在这囚室里,等同于坐以待毙,外面的消息全靠追云来送吃食时透露的三言两语,不足以拼凑出外面的局势。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替你办的?”
谢蘅拢着眉头,垂着眼。
“这事儿,你还真替我办不了……”
姜棠低声道,“我要见崔砚舟,还要尽快。”
她被关在麟符署的消息外祖父定然知晓,若是他们要为自己周旋,必定要去找陆墉说情,但凡牵扯上崔氏,事情就会变的更加棘手不可控。
想了想,她凑向谢蘅,挂起了素日里求人办事的那副谄媚笑脸,“你来都来了,那能不能……”
“不能。”
谢蘅面部无表情,眼也不抬,“麟符署向来不允许外人探望,这牢里关的都是重要的人,但凡走漏风声……”
“可你也不是也进来了,连谢明漪和张婉宁都能进来,怎么就崔砚舟进不来?”
谢蘅瞥她一眼,“我是从陛下那求的恩典。”
“……”
姜棠想了想,意识到谢蘅说的是对的,毕竟麟符署关的都是重要的人犯,她倒是也从未见过,哪个犯人的家人来麟符署探望的。
“如今,不少人都盯着麟符署,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被人诟病,成为你的催命符……”
顿了顿,谢蘅看向姜棠,“你若是有什么话,我倒是可以带给他。”
姜棠怔了怔,忽然明白了谢蘅的意思,“那你就帮我告诉表哥,万不可挟恩图报,什么都不要做。”
谢蘅掀起眼,看她,“挟恩图报?”
“外祖母曾对陆府有恩。”
姜棠点头,“陆太师何等固执,一生最重家国大义,最恨私恩废公,若是表哥上门求情,你猜陆太师会不会认为,崔氏根本的目的,就是挟恩图报?”
谢蘅缓慢地转头看向她,“到时候陆太师更加认定你是祸乱朝纲的根源,反而会变本加厉地要置你于死地,再以死还了崔氏的恩情!”
“正是。”
姜棠唇畔噙着的笑一寸一寸冷了下来,“你也不可去求情,此事,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或许还是差一把火……”
谢蘅替她说出了答案,“睿王。”
话音刚落,姜棠便蹭的一下站起了身,可谢蘅还牢牢地攥着她的手,还没站稳身子就被拉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跌在谢蘅的怀里。
谢蘅垂眸,“做什么去?”
“……叫追云。”
姜棠龇牙咧嘴地揉了揉下巴,想要起身,可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又将她摁了回来。
“你想让追云将睿王生母的消息传出来?”
谢蘅沉声道,“这事儿,是宫里的秘事,是死罪!”
“……”
姜棠白了他一眼,“谁说我要自己寻死?睿王妃,有身孕了!”
她差点把这个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若不是谢蘅提醒,她都忘记上一世有这么一遭了。
谢蘅一愣,不可置信地垂头对上姜棠的眼眸,“睿王妃,有身孕了?你是如何知晓的?”
“若是我说,这睿王妃的身孕,来的蹊跷,你信吗?”
姜棠意有所指地仰头,一字一句地问道。
谢蘅眸光微闪,与姜棠四目相对,“来的蹊跷……”
翌日,睿王府。
“你说什么?”
睿王刚起身梳洗完,就听管家来回禀,他满脸错愕的转头看过来,“王妃诊出了喜脉?”
“是……夫人今日去寺里上香,突然晕倒了,婢女请了大夫,诊出来的。”
“……”
睿王怔怔地坐在原位,回不过神来,王妃有没有身孕,他会不清楚?这喜脉到底从何而来?
半晌,睿王才反应过来什么,“你是说她去上香,在寺里诊出来的?”
睿王的反应跟他预想的有些不一样,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顿时敛了欢喜的神色,将暗卫传回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转述了一遍。
只见睿王的脸色越来越黑……
哐当一声。
一旁的梨花木矮凳被睿王猛地一脚踢翻,凳腿撞在青砖地面上,碎裂成几块,木屑飞溅。
“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睿王豁然起身,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竟是将这脏事儿扣在了本王的头上。”
“去!”
睿王咬牙切齿,声音冷得像冰,“立刻派人,将王妃给我接回府。”
管家闻言,脸色瞬间变得为难,上前半步又迟疑着退了回去,嘴唇嗫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睿王本就被这桩腌臜圈套搅得心头冒火,见管家这副模样,怒火更盛,厉声呵斥。
管家被他吼得一哆嗦,不敢再耽搁,连忙躬身回话,声音带着几分惶恐:“殿下,此事如今已闹得沸沸扬扬了。”
“沸沸扬扬?”
睿王眉峰骤然拧紧,眼底的怒火中翻涌起一丝错愕。
“是。”
管家硬着头皮往下说,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王妃在寺里诊出喜脉时,恰逢寺中香客鼎盛,不少求子的百姓都围在一旁。如今京中百姓都在说,睿王妃喜得麟儿,是佛祖庇佑的吉兆,说寺中那块镇寺的巨石,远远望去竟像极了送子观音,都想沾沾王妃的喜庆,求个儿女双全……”
“住口!”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睿王一声暴喝打断。
他猛地抬眼,脸色黑如锅底,仿佛能滴出墨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寝屋里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送子观音?沾喜庆?
睿王只觉得一股荒谬又刺骨的怒火直冲头顶!
这分明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圈套,先借着寺中香客众多的时机散播消息,再用 “送子观音” 的由头煽动百姓,将喜脉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如今上京城都知道了,宫里知道便是早晚的事情,若是此刻让人看出来端倪,岂不是要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定是有人陷害本王,去,备马,本王亲自去接王妃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