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耳朵里还嗡嗡响着，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他跪在地上，膝盖压着碎石，手指抠进地缝，听见那句“吵死了”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是幻觉。
他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吓人：“糖糖！录下来没有？”
唐果趴在地上，手抖得厉害，但麦克风还握在手里。她咬着牙点头：“录……录到了。”
洛璃站在她旁边，狐尾撑着一层薄光，挡在三人前方。她的呼吸很重，额角有汗滑下来：“别高兴太早，门还没开。”
话音刚落，第二道声音又来了。
“哪个不长眼的，在老子睡觉的时候敲钟？”
赵昊咧嘴笑了，嘴角裂出血丝。他一拍大腿站起来，从兜里摸出最后一张回灵符，“啪”地拍在胸口。一股暖流冲进四肢，他顾不上疼，直接对着天花板大喊：“大圣！您老睡得久啊，这钟是我们仙学院专门为您敲的！”
他回头看了眼石桌底下那半瓶倒进去的养颜灵茶，又扯着嗓子吼：“您喝过的茶，现在都成网红款了！直播间卖断货！”
洛璃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你还想着带货？”
“这叫情感共鸣！”赵昊梗着脖子，“人家当年大闹天宫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人记住他吗？现在全网都在传‘俺老孙’这三个字，他能没感觉？”
唐果撑着墙想站起来，试了两次才成功。她把麦克风举到嘴边，声音发颤：“孙悟空……我们是真心求您帮忙的。狮驼岭这儿，童男童女被关着，正道快撑不住了……您要是再不来，齐天大圣这块招牌，可就要被人当成仿冒品处理了。”
她说完，全场静了几秒。
然后——
“轰！”
一道金光从地底炸上来，直冲洞顶。石头哗啦啦往下掉，震得人站不稳。那声音像是从天上砸下来的，滚滚而来：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俺老孙！”
赵昊当场笑出声，差点岔气。他抬手抹了把脸，发现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成了！这波血赚！大圣威武！”
他转身就想抱唐果一下，结果脚下一软，被洛璃一把拽住后领子。
“别激动。”她盯着那扇大门，“黑气还在，三魔没走。”
确实。门缝里的墨色黑雾没散，反而往回收缩，像是在重新聚形。空气里那种压迫感也没消失，只是暂时停了。
赵昊喘了几口气，低头看自己手腕。系统界面浮在角落，一行小字闪着蓝光：【高阶意识链接中】。
没说成功，也没说失败。
他咧了咧嘴：“看来老爷子听到了，但懒得亲自来。”
唐果这时候已经把麦克风对准了大厅中央，哪怕直播画面卡成马赛克，她还是大声喊：“家人们！听到了吗？我们找到大圣了！他还活着！他要回来了！”
弹幕早就炸了，可屏幕只显示一行字：【直播流超载，自动进入缓存模式】。
赵昊看着那行字，突然乐了：“系统爸爸牛批，连卡顿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洛璃没理他，耳朵微微动了动：“你有没有觉得……外面风变了？”
赵昊一愣，侧耳听去。
刚才洞外是死寂，一点风都没有。现在隐约有风声，带着点湿气，还有——猴叫声？
他眯起眼，走到门前，透过缝隙往外看。天还是黑的，但东方云层翻涌，像烧起来一样。远处山头，似乎有影子在跳动，速度快得看不清。
“花果山。”他低声说，“他在那儿等着。”
唐果扶着墙走过来：“你是说……我们要去找他？”
“不然呢？”赵昊耸肩，“老爷子都说了‘今年到俺老孙’，那规矩就得按他的来。咱们在这儿干喊没用，得上门请。”
洛璃皱眉：“就这么过去？你现在灵力只剩两成，我屏障撑不了十分钟，糖糖走路都费劲。”
“所以得抓紧。”赵昊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是他上次伪装土地公时顺来的，“我记得有条旧路，绕过狮驼国主城，直通东海岸。那边有个老庙，供着一块猴子石碑，说不定能当传送点。”
唐果眨眨眼：“你啥时候偷的图？”
“上次。”赵昊嘿嘿一笑，“那时候我就觉得，迟早要用上。”
洛璃叹了口气：“你就没一件正经事提前准备？”
“这不是正经事吗？”赵昊指着门外，“大圣都发话了，咱不去接驾，回头他怪罪下来，谁顶得住？”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系统界面。信用点涨了一截，估计是刚才那段对话够骚。他念头一动，兑了个临时特效：【五分钟体力恢复】。
一股热流窜进身体，酸胀感退了不少。
“走。”他把地图塞回兜里，“趁三魔还没缓过来，赶紧撤。”
唐果还想说话，赵昊摆手打断：“别问能不能行，先动起来。直播间观众等消息呢，咱们不能让他们一直卡在‘大圣回归’四个字上。”
他转身就往侧廊走，脚步比刚才稳多了。洛璃扶着唐果跟上，狐尾依旧张开，随时准备挡下突袭。
刚拐过第一个弯，赵昊突然停下。
前面地上有一串湿脚印，很小，像是小孩的，但五个脚趾分开得很开，指甲位置还有抓痕。
他蹲下看了看，伸手碰了碰地面。水渍是温的，带着点海腥味。
“猴群路过？”唐果小声问。
“不止。”赵昊抬头看向通道尽头，“有人在引路。”
洛璃耳朵一抖：“你说会不会是……六耳猕猴？”
“不可能。”赵昊摇头，“那家伙早被写进反诈宣传了。再说，真身没来，派个分身带路，也太不给面子。”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喊：“兄弟！要是你能听懂，左边第三块砖下有包辣条，十年前的老牌子，给你留着！”
没人回应。
他等了五秒，一脚踩上去。
砖块下沉，咔哒一声。
头顶石壁裂开一道缝，洒下一道光。光里飘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晃晃悠悠落下来。
赵昊接住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往东三十里，潮音洞口，备酒相迎——老孙字。”
他咧嘴笑了：“这波不亏，连接头暗号都有了。”
唐果凑过来看：“真的假的？”
“真假不重要。”赵昊把纸条收好，“关键是，他知道我们来了。”
洛璃盯着那道光看了会儿：“那就走吧。不过……他请喝酒，你敢喝吗？”
“喝啊！”赵昊大步往前，“不喝多对不起人家一番心意？再说了，我要是怂了，以后直播标题怎么写？《壕少勇闯花果山，结果被一杯酒吓哭》？”
两人一猫跟在他身后，沿着通道快速前进。
转过最后一个弯时，赵昊回头看了一眼。
那扇大门还在，黑气凝在门口，像一层厚厚的油膜。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他知道，青狮、白象、大鹏都醒了。
只是暂时被那一声“皇帝轮流做”镇住了。
他收回视线，加快脚步。
外面风更大了，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东方云层裂开一道口子，透出微光。
赵昊摸了摸兜里的地图，又看了眼系统界面。信用点又涨了一格。
他低声说：“这波，必须爆火。”
唐果忽然拉住他袖子：“哥哥，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
“如果到了花果山，大圣让我们表演才艺……你打算唱什么？”
赵昊脚步一顿。
“《孤勇者》。”他头也不回，“副歌部分，你负责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