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那么好，战术也那么骚，摆明了不是咱们演习序列里的啊。”
“他们就这么冲进来，把咱们搅得天翻地覆，到底图什么？”
奔雷是真的想不明白。
“就为了把咱们几个淘汰掉？这代价也太大了吧？他们就不怕回头被追责？”
他的问题，也是所有队员心里的疑问。
这次演习，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子邪门。
先是被红方压着打，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准备反击。
又被这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队伍搞了这么一出。
太憋屈了。
也太打击士气了。
谭建林看着奔雷那张困惑又带着点愤懑的脸，也看到了其他队员投过来的好奇目光。
他知道，兄弟们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他们都是尖子，都是骄傲的兵，却被人用这种近乎作弊的方式摁在地上摩擦，换谁都受不了。
谭建林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拍了拍奔雷的肩膀，然后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点安抚，也带着点意味深长。
“行了。”
谭建林扫视了一圈众人，那张张写满了“求解”的脸让他有点想笑。
他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都别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
谭建林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拧开水壶灌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们就没想过，这帮人为什么来得这么巧，走得又那么干脆？”
他没等队员们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
“咱们这次演习，级别很高，红蓝双方都是王牌对王牌。”
“可偏偏就在咱们准备给红方来个狠的时候，冒出这么一支队伍。”
“装备比咱们好，战术比咱们野，下手比咱们黑，最关键的是，他们好像根本不受演习规则的限制。”
奔雷一拍大腿。
“对啊！老大！我就是想不通这个！”
“这不就是开挂吗？这还打个屁啊！”
“别急。”谭建林抬手往下压了压，“听我说完。”
“他们既不是红方，也不是咱们蓝方。”
“他们是导调部，或者说，是更高层，给我们这群所谓的‘尖子’，专门请来的一块磨刀石。”
“一块不记名，不上档，打黑工的磨刀石。”
“磨刀石？”
奔雷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睛里慢慢亮了起来。
“我靠！”
一个队员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
“老大的意思是，他们是导演组专门派来搞我们的‘蓝军中的蓝军’？！”
“就是专门的‘敌后武工队’，来检验我们这些参演部队的成色？”
“八九不离十。”谭建林点了点头。
“你想想，为什么我一提要把事情捅给师长，他们头儿的脸都绿了？”
“因为他们干的就是脏活累活，是见不得光的。”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各种超常规的手段来袭扰我们。”
“测试我们的反应能力、抗压能力，甚至是反侦察能力。”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不能暴露。”
“一旦他们‘编外人员’的身份被我们捅出去，捅到师部，那问题就大了。”
“这性质就从‘演习对抗’变成了‘违规干预’，他们那个带队的，回去少说也得挨个处分。”
谭建林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所以啊，他们不是怕我们，是怕我们掀桌子，把这事闹大，让他们没法收场。”
“他们是来搞我们心态的，结果呢？”
“结果被我们抓住了命门，反过来把他们的心态给搞崩了。”
周围一片寂静。
过了足足有五秒钟。
“噗！”
不知道是谁先没绷住，笑了。
然后，就像点燃了引线。
“哈哈哈哈哈哈！”
“我草！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说呢！我说那家伙怎么走的时候跟便秘了十天一样，脸都憋青了！感情是心虚啊！”
“牛逼！老大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这都能让你给盘明白了！”
“这么说，那帮孙子现在肯定郁闷得想死吧？”
“本来是来虐菜的，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啥也没捞着，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活该！谁让他们不当人！”
之前的憋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加倍的，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爽快。
被人用作弊的方式摁在地上摩擦，确实让人火大。
但如果发现，那个开挂的作弊者，因为你的一句话。
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那感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老大，那这么说，咱们今晚是不是能睡个安稳觉了？”一个队员满脸期待地问道。
“是啊是啊，不用再提心吊胆防着那帮神出鬼没的家伙了吧？”
一提到睡觉，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这两天被红方追，被这支神秘小队搞，他们神经一直紧绷着，就没好好合过眼。
现在最大的威胁自己把自己给“吓”跑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放飞自我了？
“睡。”
谭建林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
“必须睡。”
“天塌下来，也得等咱们养足了精神再说。”
“哦耶！”
“老大万岁！”
队员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
“不过。”谭建林话锋一转，“老话说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咱们的指挥部位置已经暴露了，虽然那帮人走了。”
“但谁也保不齐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或者红方的人会不会摸过来。”
他环视一圈，表情严肃了起来。
“所以，觉可以睡，但岗哨不能撤。”
“咱们轮流来，一个人就行，主要是听个动静。”
他的话音刚落。
“我来！”
奔雷第一个站了出来，胸脯拍得邦邦响。
“老大，我来守上半夜！我精神着呢！”
谭建林斜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点揶揄。
“你？你确定？”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紧张得跟要上刑场一样。”
奔雷的脸瞬间涨红了。
“那能一样吗！此一时彼一时！”
他梗着脖子，嚷嚷道。
“刚才那是情况不明，心里没底！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那帮孙子是纸老虎了！”
“我心里有底，精神头足着呢！”
“老大你放心，今晚我值班，保证一只蚊子飞进来，我都能给它分出公母来！”
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队员们都笑了起来。
谭建林也笑了。
他拍了拍奔雷的肩膀，力道不轻。
“行，那就你来。”
“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谭建林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
“你的任务，就是个警报器，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