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既下,营中顿时一片肃杀。张荣领命而去,不多时,五百精骑已在校场列队完毕。人人皆是从燕云老卒中遴选出的悍勇士卒,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眼神锐利如鹰。一人双马,鞍鞯齐备,马鞍旁挂着硬弓、骨朵,马袋里塞满了肉干、炒米,轻装简从,只求速度。
燕青快步走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二哥,此去汴梁,千里迢迢,沿途皆是金军控制区,风险极大!不如让我代你前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小乙,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此行事关重大,非我亲往不可。卢员外那边需要一颗定心丸,也需要一个能临机决断之人。我在敌后搅动风云,金军必已闻我名而胆寒,我此番前去,就是要让完颜撒离喝知道,我武松来了!这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解元也闻讯赶来,拱手道:“都统制既然心意已决,末将不敢阻拦。只是此行凶险,万望保重!中路军这边,有末将与燕青兄弟在,必牢牢钉在此地,叫金军不敢南顾!”
“有劳解将军!”我郑重还礼,“此地牵制之功,不亚于汴梁城下一战。切记,飘忽灵动,避实击虚,不必与金军硬拼。”
交代完毕,我翻身上马,扫视着眼前这五百儿郎。他们沉默着,眼神中却燃烧着战意与忠诚。没有多余的言语,我拔出腰间戒刀,向前一挥:
“出发!”
五百骑如同离弦之箭,冲出营寨,卷起漫天烟尘,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我们不走官道,专拣小路、僻径,甚至有时需要穿越山林。昼伏夜出,遇小股金军则迅疾扑杀,绝不留活口;遇大队敌军则远远避开,利用双马的优势快速转移。沿途,我们看到了太多被战火蹂躏的村庄,流离失所的百姓。每当此时,心中对金虏的恨意便更深一分,北伐的信念也更加坚定。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疾驰,我们终于绕过了金军重兵布防的区域,进入了汴梁外围。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那座巨城的轮廓,以及城外连绵如云的联军营地。
然而,就在我们试图寻找路径与卢俊义大军汇合时,前方斥候突然回报:“都统制!前方发现金军大队骑兵,看方向,是从汴梁西侧绕出,似乎是想偷袭我军侧翼粮道!”
我心中一凛,完颜撒离喝果然不甘坐困孤城,还想玩围魏救赵的把戏!
“有多少人?”
“约有两千骑,皆是精甲,应是女真本部兵马。”
两千对五百,兵力悬殊。但我看着身后这些风尘仆仆却目光坚定的儿郎,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弟兄们!”我勒住战马,声音传遍整个队伍,“前面有两千金狗,想去断咱们大军的粮道!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五百人齐声低吼,声虽不大,却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气。
“好!”我眼中寒光一闪,“金狗以为我们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不敢接战。今日,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不必等他们来攻,我们主动冲阵!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燕云铁骑!也让城上的完颜撒离喝看清楚,我武松,来了!”
“愿随都统制死战!”张荣率先拔出马刀,众骑兵纷纷举刃,雪亮的刀锋在夕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五百骑兵,如同沉默的黑色风暴,向着数量四倍于己的金军骑兵,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打破了战场短暂的宁静。金军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一支人数如此之少,却敢于主动发起冲锋的骑兵。仓促之间,他们也开始加速,试图凭借兵力优势,将我们这股“不知死活”的小队碾碎。
双方的距离急速拉近。我已经能看清对面金军骑兵狰狞的面孔和挥舞的弯刀。
“弓!”我大喝一声。
冲锋的骑兵齐刷刷举起骑弓,一片令人牙酸的弓弦震动声响起。
“放!”
嗡——!一片黑压压的箭矢离弦而出,如同飞蝗般扑向金军前锋。如此近的距离,骑弓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顿时人仰马翻,金军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换刀!随我杀!”我将弓挂回马鞍,抄起那柄沉重的精铁戒刀,一马当先,如同利刃的刀尖,狠狠楔入了金军的队列之中!
戒刀挥舞,带起一片血雨腥风。刀光过处,人甲俱碎!我完全放弃了防御,将一身神力与伏虎拳的刚猛融入刀法之中,每一刀劈出,必有一名金兵连人带马被斩翻在地!张荣紧随我侧翼,马刀翻飞,护住我的死角。五百燕云悍卒更是如同猛虎入羊群,以严整的楔形阵,硬生生在金军庞大的骑兵队伍中,撕开了一道血口子!
我们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将!金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暴烈到极点的反击打懵了。他们想象不到,这区区五百人,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那冲在最前面,如同杀神降世般的巨汉,又是何人?
“是武松!那个打虎的武松!”终于有金兵认出了我,惊恐地大叫起来。
“武松来了!”
“他不是在燕京那边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金军中蔓延。我的名字,经过落魂坡一战和近期在燕京地区的活动,早已在金军中传开,甚至被渲染得如同妖魔。此刻亲眼见到我悍勇无匹的厮杀,更是坐实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金军的阵型开始松动,冲锋的勇气在飞速流逝。而五百燕云铁骑,则在我的带领下,越战越勇,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牛油,竟将金军两千人的队伍杀了个对穿!
当我们从金军阵后冲出时,身后留下了一条由尸体和哀嚎的战马铺就的血路。金军骑兵已然胆寒,竟不敢回头再战,狼狈不堪地向汴梁方向溃逃。
我勒住浑身浴血的战马,戒刀斜指地面,鲜血顺着刀锋滴滴答答落下。回头望去,五百儿郎虽然也有折损,但依旧紧紧跟随,目光炽热地望着我。
远处,汴梁城头,无数人影攒动,想必完颜撒离喝和他的将领们,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我更不迟疑,运气于胸,声若雷霆,朝着汴梁城方向喝道:
“完颜撒离喝!认得我景阳冈打虎、梁山泊聚义、落魂坡破你大军、燕山脚下搅得你天翻地覆的武松否?!王师已至,汴梁孤城,尚不早降,更待何时?!”
声音如同滚滚巨浪,清晰地传遍了战场,甚至传到了部分联军营地。
刹那间,整个战场一片寂静。
旋即,联军营地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武都统制!”
“是武松哥哥!”
“武都统制来了!”
而汴梁城头,则是一片死寂。那面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狼头大纛,在夕阳下,似乎也失去了几分颜色。
单骑惊阵,一声喝问!
我以这种方式,宣告了我的到来,也向完颜撒离喝和所有守城金军,投下了一颗沉重的心理砝码。
接下来的汴梁之战,注定将更加惨烈,也更加充满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