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失陷,洛阳易帜,燕京震动。
北伐联军三路并进的战略,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巨网,让盘踞中原的金军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尤其是东路军兵临汴梁城下,这座曾经的北宋都城,如今的金国南京,瞬间成为了整个战局的焦点。
汴梁,不仅是一座城池,更是一个象征。收复汴梁,意味着王师真正踏上了故都的土地,其政治意义远胜于军事上的斩获。消息传开,整个黄河以南,乃至江北的忠义军民,无不翘首以盼,热血沸腾。潜伏各地的抗金力量,如同星星之火,开始呈现出燎原之势。
然而,坐镇汴梁的完颜撒离喝,绝非易与之辈。落魂坡的惨败虽然折损了他的锐气,却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北伐联军的战斗力。退守汴梁这座坚城之后,他一方面严令各部收缩防线,加固城防,囤积粮草,准备长期固守;另一方面,则利用金国尚存的骑兵优势,不断派出游骑骚扰联军粮道,试图延缓其进攻步伐。
卢俊义率领的东路军主力,在陈留稍作休整,补充粮秣后,便浩浩荡荡开赴汴梁外围。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连绵的营寨将汴梁东、南两个方向围得水泄不通。来自南朝韩世忠部的攻城器械,特别是那些高大的巢车、威猛的炮车(投石机),被陆续运抵前线,给守城的金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卢俊义并未急于攻城。他采纳了朱武等人的建议,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先是派出精锐,扫清了汴梁外围的所有金军据点,拔除了敌军的前哨眼睛。随后,大军开始挖掘壕沟,构筑壁垒,一方面隔绝汴梁与外界的联系,另一方面也是为即将到来的攻城战做准备。工兵和民夫日夜不停,一条条深壕、一道道土墙,如同锁链般,一步步勒紧汴梁的咽喉。
与此同时,卢俊义还效仿古人,玩起了攻心之计。他命人将许多写着“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等字样的箭矢、传单,用炮车射入城中。更有军中嗓门洪亮的士卒,每日在城下喊话,宣扬北伐军的政策,告知城中汉民百姓及被强征的签军,只要放下武器,或里应外合,便可既往不咎,甚至论功行赏。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汴梁城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金军主力自然尚能稳住阵脚,但那些被强征的汉儿签军,以及城内饱受欺凌的汉民百姓,心中难免生出异样。暗流,在坚固的城墙下开始涌动。
就在汴梁战场陷入短暂对峙之际,西路军的捷报再次传来!梁兴、赵云率领的红巾军主力,在潼关以东的灵宝,与自关中驰援而来的金军主力遭遇。双方激战竟日,西路军凭借高昂的士气和灵活的战法,大破金军,阵斩金军主帅!此战彻底粉碎了金国从关中调兵东援的希望,潼关门户洞开!
西路军的辉煌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围攻汴梁的东路军士气,也使得完颜撒离喝陷入了更加孤立无援的境地。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燕京方面能够尽快击溃我那支“捣乱”的中路军,然后派兵南下解围。
然而,此刻的中路军,却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在金国腹地继续兴风作浪。
在成功阻击了燕京派出的一支援军后,我并未恋战,而是迅速率领主力转移,再次消失在燕山南麓的丘陵地带。我们昼伏夜出,行踪飘忽,让急于寻求决战的金军疲于奔命。
“二哥,探马来报,金军又调集了万人,由大将完颜忒邻统领,正沿着潞水(今潮白河)向北搜索,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找到我们。”燕青指着铺在地上的简陋地图说道。
“完颜忒邻?此人性格急躁,求功心切。”我沉吟道,“他想找我们决战,我们偏不让他如愿。传令下去,全军向西北方向移动,咱们去捅一捅居庸关的马蜂窝!”
“居庸关?”张荣眼睛一亮,“那可是燕京西北的锁钥!若能搅乱那里,燕京的金狗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正是要他们寝食难安!”我冷笑道,“不仅要让他们不敢派兵南下,还要让他们觉得,咱们随时可能绕过燕京,直捣他们的老巢会宁府(金上京)!把水搅得越浑,卢员外那边压力就越小!”
中路军再次开始了高速机动。我们避开金军主力搜索的路线,利用山区复杂地形,神不知鬼不觉地穿插到了居庸关外。并未强攻这座天下雄关,而是不断派出小股精锐,袭扰关前的驿站、粮队,甚至伪装成商旅、溃兵,试图混入关内制造混乱。
居庸关守将风声鹤唳,一日三惊,连连向燕京告急。燕京城内,关于“武松数万大军欲破居庸关,绕道袭我根本”的谣言四起,恐慌情绪蔓延。原本计划南下的又一支援军,被迫停留在燕京附近,不敢轻举妄动。
中路军在敌后的行动,虽然看似零敲碎打,未能攻占一座重要城池,但其造成的战略牵制效果,却是无可估量的。它成功地让燕京的金国高层产生了误判,将大量本可用于河南战场的兵力,牢牢地束缚在了燕京周围,为东路主力攻打汴梁,创造了最为有利的条件。
时间一天天过去,汴梁城下的战云愈发浓密。卢俊义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攻城准备。炮车林立,云车高耸,冲车、钩撞车等器械也已就位。士兵们摩拳擦掌,只待主帅一声令下。
而城内的完颜撒离喝,在经历了初期的慌乱和坚守后,也渐渐稳住了心神。他严厉弹压了城内任何不稳的迹象,将签军与女真本部兵马混编,互相监视。同时,他也在等待,等待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数——那就是远在黄龙府(今吉林农安)的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是否会派遣更多的援军。
大战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知道,决定北伐命运,乃至决定未来数十年中原气运的一战,即将在这座古老的都城下爆发。
烽火连城,杀气盈野。历史的车轮,正隆隆驶向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而我,在遥远的燕山脚下,遥望着汴梁的方向,心中既有对兄弟们的牵挂,也有对大局已定的隐隐预感。是时候,给这僵持的战局,再添上最后一把火了!
“传令张荣,挑选五百最精锐的骑兵,一人双马,随我南下!”
“二哥,你要……”
“不错,我要亲自去汴梁城下,会一会那完颜撒离喝!看看这金国的名将,究竟还有几分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