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髓……钥匙……碎片……归……一……”
宏大混乱的意念如同千万根钢针,狠狠扎入在场每个人的识海!那不是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概念”冲击,充满了对“混沌星髓”的贪婪,以及对“归一”(抹除个体,融入其混乱本质)的疯狂渴望!
由变幻几何图形与无法名状色彩构成的“概念之触”,速度快得超越了物理定律的束缚,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甫一出现,便已抵达药尘真人身前,眼看就要将其连同那枚闪烁着微弱星光的矿石一同卷走!
“放肆!”
两声断喝几乎同时响起!
一道是谢无妄的清冷剑鸣!他虽伤势未愈,气息虚弱,但剑心前所未有的通明透彻。面对这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概念攻击,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虽无实体长剑,却并指如剑,朝着那“概念之触”遥遥一斩!
“斩虚——无我!”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透明却又真实存在的“斩灭”剑意,自他指尖迸发!这剑意,不斩物质,不斩能量,专斩“虚妄”、“概念”、“因果联系”!剑意过处,空间并未撕裂,但那席卷而来的混乱意念却如同被无形利刃划过,出现了刹那的“断流”!连那“概念之触”前端的部分几何结构,也骤然扭曲、模糊了一瞬,仿佛其存在的“概念”本身受到了冲击!
另一道,则是云芷的“定序”之光!她反应同样极快,在谢无妄出剑的同时,双手结印,眉心混沌印记光芒大放,混合着白色碎片的“定序”之力,化作一道灰银色的光罩,抢在“概念之触”落下之前,堪堪罩住了药尘真人!
“定序——界定!”
光罩之内,混乱被短暂驱逐,“存在”的概念被强行稳固。那几道缠绕药尘真人的灰色侵蚀丝线,在“定序”之力下,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毒蛇,剧烈扭动、退缩。而“概念之触”前端触及光罩的瞬间,也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定义之墙”,其“混乱”、“无序”、“吞噬”的概念,与“界定”、“稳固”、“存在”的概念激烈冲突,发出令人牙酸的、直刺灵魂的“滋滋”声,暂时无法突破!
两道屏障,一攻一守,为救援争取了宝贵的瞬息!
“救人!”寒影剑尊身经百战,岂会错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身化剑光,不顾自身伤势,以最快速度冲向药尘真人!沙陀族长与三名影卫也同时出手,影卫刀光斩向“概念之触”与光罩交接处,试图削弱其力量,沙陀族长则挥舞木杖,杖头亮起古老的图腾之光,洒向药尘真人,助其稳固神魂,对抗侵蚀。
“概念之触”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挠激怒了。裂口深处传来更加狂暴混乱的嘶吼(意念冲击),整条触手猛地膨胀、扭曲,表面的几何图形疯狂变幻,色彩更加诡异难明,爆发出更强的“概念侵蚀”之力!同时,裂口边缘,又探出了两条稍细一些、但同样恐怖的“概念之触”,如同毒蛇般,分别卷向谢无妄与云芷!
它竟想同时攻击救援者,瓦解他们的联手!
谢无妄面无惧色,身形不退反进,指尖剑意再变,由“斩虚”转为“守护”。一道纯粹由守护意志凝聚的星辰剑幕,横亘在他与袭来的触手之间,剑幕之上,星光流转,每一颗星光都仿佛是一柄微小的“斩虚”之剑,不断消磨、斩灭触手前端的“混乱”概念。
云芷则冷哼一声,混沌灵力全力运转,眉心印记光芒更盛,竟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古朴斑驳、仿佛由混沌之气直接构成的盾牌虚影——“混沌胎膜”!这并非她所学,而是混沌祖血传承中,关于防御的一种至高意境显化。盾牌虽虚,却仿佛蕴含着一个微缩的、正在开辟的混沌世界,万法不侵,万念不入!
两条触手狠狠撞在星辰剑幕与混沌胎膜上,爆发出更加剧烈的概念冲突!谢无妄脸色更白,嘴角溢血,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云芷也是浑身剧震,混沌胎膜虚影明灭不定,但终究是挡住了!
趁此机会,寒影剑尊已然冲到药尘真人身旁,一把将其扶起,同时冰蓝剑气一卷,将那枚“混沌星髓”矿石也摄到手中。他看也不看,立刻转身疾退!
“得手了!撤!”寒影剑尊厉喝。
云芷与谢无妄闻言,立刻且战且退,与沙陀族长及影卫汇合,护着寒影剑尊与昏迷的药尘真人,朝着来路急速撤退。
然而,那“概念之触”的主人岂肯罢休?三条触手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更恐怖的是,裂口深处,那混乱的虚无之中,似乎有更多、更庞大的阴影轮廓在凝聚、涌动,仿佛有更加难以想象的存在,正在被“混沌星髓”的气息彻底惊醒!
“不能直接回祖地!”沙陀族长急道,“会把侵蚀直接引过去!往西!那边有一处我族布置的废弃‘困灵古阵’,虽然残破,但依托地脉,或许能暂时困住这些鬼东西片刻!”
众人立刻转向西侧疾驰。身后,三条“概念之触”紧追,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规则紊乱,灰色侵蚀丝线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
谢无妄一边疾退,一边不断挥出“斩虚”剑意,斩向追得最近的那条触手,延缓其速度。云芷则以“定序”之力,不断稳固众人周围的空间,抵消侵蚀影响。寒影剑尊与影卫则负责清除前方偶尔出现的、被侵蚀异变的古漠生物或空间陷阱。
一路惊险,终于看到了沙陀族长所说的那处废弃古阵。那是一片由许多巨大、刻满风化符文的古老石柱组成的区域,石柱大多残破倒塌,但隐约还能感应到微弱的地脉之力流转。
“就是这里!入阵眼!”沙陀族长指向中央一根相对完好的石柱。
众人毫不犹豫,冲入阵眼范围。沙陀族长立刻咬破指尖,以精血在石柱基座上快速刻画了几个古朴的符文,同时口中吟诵起艰涩的咒文。
“嗡……”
残存的石柱纷纷亮起微弱的光芒,地面隐隐震动,一股古老、沧桑、带着镇压与束缚意味的阵法之力被勉强激活,形成一层淡黄色的光罩,将众人笼罩在内。
三条“概念之触”紧追而至,狠狠撞在淡黄光罩上!
“砰!砰!砰!”
光罩剧烈震荡,光芒急速黯淡,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表面裂纹蔓延。这残阵显然无法长时间抵挡如此恐怖的概念攻击。
但终究是争取到了片刻喘息之机。
寒影剑尊立刻将药尘真人平放在地,迅速检查其伤势。药尘真人除了外伤,最主要的是神魂被“概念侵蚀”严重,识海中一片混乱,自我意识正在被“解离”与“归一”的意念侵蚀,情况危急。
“星髓……不能让它拿走……”药尘真人忽然艰难地睁开眼,目光涣散,却死死盯着寒影剑尊手中的矿石,断断续续道,“那是……祖神遗骨所化……蕴含……最后星图……是找到……归墟核心……平息……的关键……绝不能……落入……那‘混乱之核’手中……”
混乱之核?看来就是裂口中那未知存在的称呼。
“前辈放心,矿石在我们手里。”云芷连忙道,同时将温和的混沌灵力与“定序”之力渡入药尘真人体内,帮助他稳定神魂,对抗侵蚀。
药尘真人得到混沌灵力滋养,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急促道:“我被困裂隙边缘……发现此石……‘混乱之核’是‘归墟’中滋生的一种……聚合了无数混乱概念与怨念的怪物……它想吞噬星髓……补全自身……甚至可能借此……短暂突破裂隙限制……降临此界……”
他看向云芷,眼神带着恳求与决绝:“云芷……你身负祖血……只有你……能真正炼化激发‘星髓’中的星图……找到‘归墟核心’所在……那里或许有……平息此次异变……甚至彻底修复裂隙的方法……”
他咳出一口带着灰色光点的血,气息再次衰弱:“快……我撑不了多久了……‘混乱之核’正在全力冲击裂隙……古阵……挡不住太久……”
仿佛印证他的话,外界,“概念之触”的攻击愈发狂暴,淡黄光罩摇摇欲坠,石柱开始接二连三地崩碎!
“沙陀族长,维持阵法还能撑多久?”寒影剑尊急问。
“最多……半炷香!”沙陀族长额头青筋暴起,显然维持这残阵负荷极大。
半炷香!根本不够云芷静心炼化星髓!
谢无妄忽然上前一步,看向云芷:“我为你护法,争取时间。你立刻尝试炼化。寒影师兄,沙陀族长,你们辅助稳住药尘前辈伤势与阵法。”
“可是你的伤……”云芷担忧。
“无妨,我还有一剑之力。”谢无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他心口那点微弱的星光,此刻竟缓缓亮起,虽然光芒依旧不强,却透着一股磐石般不可动摇的意志。
云芷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她重重点头,立刻盘膝坐下,将那块“混沌星髓”矿石置于掌心。
矿石触手温润,却沉重如山,内部星光流转,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古老星空。她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入识海,全力催动混沌祖血之力,并引动与“起源镇石”的微弱联系,尝试与这枚“祖神遗骨”所化的星髓建立共鸣。
寒影剑尊与沙陀族长立刻分工,一人全力稳固阵法,另一人则配合云芷的混沌灵力,以药王谷秘法为药尘真人续命,延缓侵蚀。
谢无妄则独自走向光罩边缘,面对着外界疯狂攻击的三条“概念之触”,缓缓抬起了右手。
指尖,一点纯粹到极致的星光,开始凝聚。
并非剑气,也非剑意。
那是他燃烧自身残存剑心、道基、乃至那一丝混沌祖血馈赠的本源,所凝聚的——最后的“存在”之证。
“我之道,为守护。”
“我之剑,斩虚妄,定真实。”
“此身可陨,此道不灭。”
“以吾残剑——镇乾坤!”
话音落下,他指尖那点星光,猛然炸开!
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极致的“存在”宣言,一种对“混乱”、“虚无”、“侵蚀”最直接的规则对抗!
星光化作无数细密的、如同最坚韧丝线的光痕,瞬间穿透摇摇欲坠的淡黄光罩,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复杂的“星网”,反向笼罩向那三条“概念之触”以及更后方的裂口方向!
星网所过之处,混乱的概念被短暂“定义”,无序的侵蚀被强行“梳理”,连那裂口翻腾的虚无,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这是谢无妄以自身存在为代价,为云芷争取的,最后的、也是最宝贵的时间窗口!
外界,“混乱之核”发出震怒的嘶吼,三条“概念之触”疯狂挣扎,想要撕碎这突如其来的“秩序之网”。星网光芒急速黯淡,谢无妄身形晃了晃,七窍开始渗出暗金色的血液,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但他依旧挺立,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
光罩内,云芷心有所感,眼角湿润,却咬紧牙关,将全部心神投入对“混沌星髓”的炼化中。
祖血沸腾,与星髓共鸣。
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一幅浩瀚无垠、横跨万古的……破碎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