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甬道重陷昏暗，两人各自吞服随身丹丸，岩壁微光映照着他们静立调息的样子，数息后，疲乏之感?大幅缓解。
“能量遵单向永续流动。”姜阎冷然道破，“此间密室，实为‘神性熔炉’，负责将搜罗的‘赛特’神性、混沌意志，或以药剂仪式掠夺的生命精华熔炼淬取，再经地脉供给‘胚胎’。”
“而实验室那头，用基地正常运作和地脉能量打掩护，闷声搞终极‘培育’。”陆沉舌尖轻抵唇角接口，金眸半眯，“即便金字塔完蛋又如何？只要老窝藏得住，这局照样还能翻，看架势……快凑满进度条了。”
“胚胎”辐射出的脉率虽弱，却恒定强劲。
尤其依据昊天镜传回的能量同化分析，那搏动正稳步增强，且现已临近某种本质蜕变的边界线。
“啧，熟悉的上头感。”陆沉金眸蓦地收成一线，目光虚悬，似在复演胚胎的体貌。
“这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反胃，和西极鼎的污秽、帝骸的腐朽，还有天魔领主那套混乱把戏如出一辙。域外天魔的勾当没跑，顶多裹了层‘赛特神教’的皮。”
他话音突然一顿，金眸里泛起危险的光。
“麻烦在于，这货压根不是‘赛特’的候选容器，它就是域外天魔埋在北境的毒种，快破土了。等它下次升级，”陆沉嗓音转冷，掌心朝上虚抓，“咱们要面对的不是科学实验，而是午夜凶灵真人秀。它哪儿是逼近临界……是已经扒着门缝了。”
“要知会卡里姆他们吗？”姜阎紫眸轻抬，望向陆沉。
“别。”陆沉金眸斜睨，似笑非笑，“那帮人的认知还停留在过家家阶段。现在说出去，除了吓唬小朋友，万一卡里姆他们要是热血上头莽起来，不管上报还是强攻，都会让‘荷鲁斯之眼’的内鬼炸毛。”
“到时候他们要么把胚胎打包带走，要么直接毁尸灭迹，我们这趟就真成笑话了。”
他语速凌厉，补了一句：“这事儿必须咱俩动手，要快，还得神不知鬼不觉。等他们回过神，坟头草都该施肥了。”
姜阎微微点头：“先破核心，但地下防御周密，强攻恐非上策。”
陆沉闻言，盯着岩壁冷笑一声：“岂止周密，你想想看，现代顶配的能量禁锢矩阵，套着古北境神系的镇守秘咒，空间锚定稳如老狗，还掺上域外天魔的歪门邪道。这玩意儿整个一四不像，但偏偏效果拔群。”
他眼尾一挑，侧头看向姜阎，嘴角咧开几分嘲弄的弧：“暴力破门或闪现偷家？信不信那动静大得能吵醒木乃伊，更别说这叠buff的防护系统，绝对附赠自毁大礼包。”
“手一抖，胚胎和证据当场蒸发，我们连尾气都闻不着。”
姜阎沉默，显然认可陆沉的推断。
此等重地的守备，向来是宁化齑粉不予外敌的狠绝。
“因此，需要权限，或……寻一个令其被迫撤防，邀我等入内的‘契机’。”姜阎眸底暗芒流转。
“正解。”陆沉金眸一转，眼里闪着惯常的狡黠，手指虚划，像是在拨弄那些血管似的地脉网络，“现成的‘钥匙’，不正缠在咱们手边？”
姜阎眉梢轻动，迅即明悟：“欲借地脉之势布局？”
“上道。”陆沉笑意更深，“明天能源中心开放日简直完美。”
“我们只需往地脉里反向灌点‘小把戏’，伪装成深层地脉固有的隐疾，而这种隐疾，普通监测设备只能干嚎，看起来就像远古地脉的老毛病。但只有你我这等段位，才能‘恰好’看出问题。”
“到时候——”他倏然倾身抵近姜阎肩侧，压住声线，磁性的音色在密闭通道里格外醒耳，“基地为排查‘地脉异常源’，确保能源中枢安全，请两位‘敏感知锐’又‘古道热肠’的S级专家下去‘技术支援’时，这戏就成了。”
“就算有人嘀咕，但这种涉及能源命脉的‘潜在威胁’，谁敢赌？咱俩咬死‘必须近距离诊断’，他们最终只能乖乖开绿灯。”
姜阎凝视着他眼里浮动的精芒，略一思忖，缓缓颔首：“此计可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溯源难觅。能源系统告急，管理层必不敢忽视，我们获取核心权限的机会颇丰。”
“倘若他们迟疑，我们不妨让‘病灶’更显猛烈，迫其彻查。唯一变数，若基地藏有专人能识破真伪……”
陆沉头一偏，嗤笑：“所以精髓在于把‘戏’做足。我们得模拟千年地脉被过度透支的‘神经痛’，这种‘病症’时有时无、难以捉摸，刚好需要‘专业人士’把脉。”
“即便有人警觉，在能源危机面前也得先请我们‘瞧瞧’。等真下去了——”他虎牙一闪，“游戏规则就由你我定了。”
“还有更绝的。”陆沉补充道，指尖转着玉佩穗子，金眸微凝，“我猜艾莉森、源清司那几位，这会儿八成也在绞尽脑汁找借口往里钻。等‘地脉隐患’的警报拉响，他们准闻着味儿就凑上来。”
“到时候，水花溅得越高，咱们的渔船划得越欢。”
两人又在门前细察良久，将门框边缘、接缝处细细探查，确信毫无遗漏，方循来路悄然而退。
返程时，他们没有完全顺原路折回，陆沉凭先前观察的巡逻间隙，辅以自身手段，选了一条幽僻的曲径，加之与姜阎的能力配合，一路无惊无险，如入无人之境般抵达住宿区。
踏入屋内，闭门落锁，陆沉挥手设下隔音结界方长出一口气，转了转僵硬的脖颈。
“啧，这破事儿比抡拳头还费劲。”他撇嘴抱怨，沾着尘土味的外套往椅背一丢，拇指按着眉心揉了两圈。
姜阎也脱掉外衣，顺手拉开靠墙的柜门，取出一小罐薄荷糖，拧开盖子递向陆沉。
陆沉接过来，倒了几粒含在嘴里，清冽微苦的凉意漫过咽喉，干渴顿消，精神也为之清明。
他踱至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视线透过缝隙，夜色中沙漠沉黯，基地灯火寥落。
“那鬼东西……”他忽然出声，口吻冷硬，“等明天下去，务必处理干净。那股邪门的‘活气’，让我很不舒服。”
姜阎走近他，同他并立窗前，黑暗中金字塔的剪影依稀可辨。
“嗯。”他淡淡回应，短暂静默后才低声续道，“摧毁之后呢？‘荷鲁斯之眼’蛰伏多年，命脉被断，必然殊死一搏。”
“那就让他们来，求之不得。索性包圆了，省得我们逐个揪出来。”陆沉弯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他伸手将姜阎揽至身边，下颌虚虚搭在对方肩上，声线放轻：“但在此之前，得先把‘通行证’搞到手。明天的戏码，得演得漂亮。”
姜阎没动，仅冷静提醒：“干扰的伪装须天衣无缝，不能让人联想到我们分毫。”
“放心，我有谱。”陆沉低笑，鼻尖掠过姜阎颈窝，九幽寒气的冷冽与对方独有的气息交织，令他惬意地眯起眼睛。
“倒是你，”他抬眼，金眸直直望进姜阎的紫瞳里，语调拖出几分轻佻，“明天可得配合我演出。如今咱俩是‘如胶似漆、战力爆表、热心过头’的神州模范情侣，记得多黏着我点，要装满缠绵悱恻的味儿，懂？”
姜阎被他这猝不及防的要求噎住，旋即耳根发烫，屈指顶开他靠近的脸：“……正经点。”
“哪儿不正经了？这叫专业，战术考量。”
陆沉顺势捉住他的手，五指滑入指缝，指腹蹭过对方冰凉的掌纹，金眸含笑。
“越恩爱越默契，‘路见不平’才越像真的。这叫资源优化配置，精准把控剧情。”
说罢，他握住姜阎的手徐徐引至唇边，温热的呼吸刻意拂过指节，金眸微侧，眼风带着若有若无的撩拨。
“再者，”他声线陡然低哑，在寂静中震颤，“忙了整宿风尘仆仆，不得……好好‘深入沟通’一番，解解乏，养精蓄锐，明天才能在台上大展身手，姜老板以为呢？”
他着重拉长了“深入沟通”的读音，金眸赤裸地盛满露骨的暗示。
姜阎被他看得耳后那点红晕顷刻爬上脸颊，紫眸里闪过一丝羞恼。
他定定与陆沉对视两秒，目光瞥见那人眉宇间浅淡的倦痕，猛地旋腕反制扣住对方的手，一个巧劲将人拽近——
陆沉措手不及，被他拉得踉跄半步。
不待陆沉反应，姜阎便以另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不容分说将他朝浴室方向推去，力道恰到好处。
“聒噪。”姜阎语气不改清冷，唯有尾音泄出了半分几近于无的迁就。
陆沉被他推得后背贴上浴室门框，金眸中讶异之色未消，转瞬却被愉悦和计谋得逞的恣意填满。
他看着姜阎，唇边绽开痞气十足的笑：“哟，姜老板今天这么积极？”
姜阎对他的调侃置之不理，只稍稍偏头避开那双灼人的金眸，手上的推力却始终未卸。
“刚谁提的‘深入沟通’？”他声音闷在喉咙里，混着点没察觉的较真，“那就赶紧。”
话音未落，他手腕发力，彻底将陆沉推进浴室门内。
他跟着迈入浴室，反手带上门，门锁合拢的轻响清晰可闻。
隔音结界依然维持，浴室中很快传出花洒的水流声，淅淅沥沥，掩去了某些不宜外传的微妙响动。
窗外，风沙又起，呼啸着将尘粒甩向玻璃，敲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