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透过窗棂传入东宫,李承乾仍在翻阅江南世家的卷宗。案上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卷宗上“王家”“楚家”“魔心宗”等字样被朱砂圈出,彼此间用红线连接,形成一张复杂的关系网。
“殿下,神策军已按计划进驻扬州。”傅青竹从阴影中走出,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将一份密报放在案上,“岭南节度使传来消息,近一个月前往琉球的商船数量增加了三倍,其中七成挂着江南世家的旗号。”
李承乾用银簪划过卷宗上的“王宁远”三字:“王家这只老狐狸,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突然抬头,眼中闪过寒光,“传我密令,让扬州刺史将王家所有商铺封了;另外,派人密切监视王宁远的动向——他最近定会回金陵。”
傅青竹躬身领命,又递上一份名单:“这是与魔心宗有往来的官员,其中包括三位侍郎和七州刺史。”
“先不动他们。”李承乾将名单推到一旁,“孤要等他们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他望向窗外,长安的夜空被乌云笼罩,“告诉暗卫营,三日后的上元节,就是收网之时。”
金陵城外的千年竹林,王二爷爷正坐在石桌旁煮茶。他须发皆白,身着粗布麻衣,若非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谁也想不到这位老者曾是王家最有权势的掌权人。竹炉上的山泉咕嘟作响,茶香袅袅升起,与竹林的清香融为一体。
“二爷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
王二爷爷手一抖,茶水溅出几滴。他缓缓抬头,看见王宁远穿着素色长衫,正站在不远处的竹林小径上,身后跟着两个提着礼盒的仆役。
“你怎么来了?”王二爷爷声音沙哑,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闯入这片清净地。
王宁远快步上前,扑通跪下:“孙儿不孝,打扰二爷爷清修。”他额头抵着青石地面,“王家出事了,孙儿恳请二爷爷出山主持大局!”
王二爷爷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二十年前我就说过,王家的事与我无关。”他端起茶杯,指尖微微颤抖,“你们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把我逼到这竹林里,现在出事了才想起我?”
王宁远膝行几步,泪水夺眶而出:“二爷爷,当年是父亲不对,孙儿替他向您赔罪!”他从怀中取出一封血书,“三天前,大哥在京城被抓,罪名是勾结魔心宗走私兵器。父亲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王家现在群龙无首啊!”
王二爷爷睁开眼,目光落在血书上。那是王家族长的亲笔信,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二弟,王家危在旦夕,唯你能救...”信纸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大哥是被冤枉的!”王宁远声音哽咽,“是李承乾设的圈套,他想借机铲除江南世家!”
王二爷爷沉默良久,突然长叹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王家这些年在做什么?”他站起身,走到竹林边缘,“走私兵器,勾结魔门,甚至与海外势力往来——你们这是在自取灭亡!”
“二爷爷!”王宁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绝望,“难道您眼睁睁看着王家覆灭?”
王二爷爷背对着他,声音低沉如雷:“明日辰时,带王家核心子弟来竹林。”他挥了挥手,“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王宁远离开后,王二爷爷独自坐在石桌旁,直到月上中天。竹影婆娑,仿佛二十年前那场血腥的权力斗争又在眼前上演。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越王”二字——这是当年他从一位故人手中接过的信物。
“终究还是躲不过啊。”=王二爷爷喃喃自语,将令牌抛向空中。月光下,令牌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竹林深处。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李承乾正对着舆图冷笑。他在金陵城位置画了个圈,旁边写着“王家——越王余孽”。傅青竹突然推门而入:“殿下,暗卫回报,王二爷爷在竹林中发出了信号。”
“孤等的就是这个。”李承乾放下狼毫笔,“传我命令,所有计划按原定时辰执行。”他走到窗前,望着江南方向,“王家这棵老树,也该修剪修剪了。”
夜色渐深,竹林中的王二爷爷望着天上的满月,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他知道,自己一旦走出这片竹林,就再也回不来了。但为了王家,为了那个尘封的秘密,他必须走出去。
李承乾的暗卫营已在江南布下天罗地网。每个世家府邸附近都有密探监视,他们伪装成商贩、乞丐甚至家仆,将每日动向汇总成密报。“王家二公子昨晚去了魔心宗分舵,”最新密报上写道,“交易了十箱兵器。”
“传我命令,”李承乾对户部尚书说,“冻结江南所有与王家有往来的钱庄账户。另外,提高丝绸关税,让他们的货物在长安滞销。”他走到舆图前,用朱笔圈出王家的产业,“还有,让京兆尹严查王家在长安的商铺,找个理由查封几家。”
“当年我本是家主继承人,”王二爷爷抚摸着石桌上的疤痕,“却因反对与魔心宗合作被陷害,你父亲联合其他长老,伪造证据说我通敌叛国,将我逼入这竹林。”他声音哽咽,“他们甚至放火烧了我的书房,那些关于越王宝藏的古籍,全都化为灰烬。”
王宁远泪如雨下:“二爷爷,孙儿小时候常偷偷来竹林看您,您教我读书写字,还教我‘竹影剑法’。”他站起身,比划着剑法,“您说这剑法只能防身,不可伤人。”
王二爷爷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你父亲当年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他突然话锋一转,“但王家的危机,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这二十年来,江南世家早就和魔心宗绑在一起了。”
王宁远从怀中取出一个木雕小兔子:“这是您当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带在身边。”他将兔子放在石桌上,“孙儿知道二爷爷还在生父亲的气,但王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王二爷爷拿起木雕,想起当年那个缠着他要糖吃的小不点。他伸出手,想抚摸王宁远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明日辰时,带王家核心子弟来竹林。”他站起身,“但我有一个条件——所有与魔心宗有关的产业,必须立刻断绝往来。”
王宁远喜极而泣:“孙儿遵命!”
王二爷爷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月光下,他的白发在风中飘动,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二十年前的那场权力斗争,远比王宁远知道的要复杂得多。而那个关于越王宝藏的传说,或许才是王家真正的危机所在。王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