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雨,淅淅沥沥,下得人心烦意乱。暮色四合,城郊的官道上行人稀少,泥泞不堪。
一个穿着陈旧蓑衣、戴着破旧斗笠的老者,身形佝偻,步履却异常沉稳,踏在泥水里几乎不发出声音。他叫霍非,江湖上有个不算响亮但足够让人忌惮的绰号——“如影随形”。他追踪的本事,比最老练的猎犬还要精准。
霍非的目标,是几个行踪鬼祟的黑衣人。他们属于魔门七宗之一,行事最为诡秘阴狠的幽冥宗。霍非追踪他们并非出于什么行侠仗义,纯粹是多年江湖生涯养成的习惯和一点该死的好奇心——这群幽冥宗的崽子,最近在金陵城外的乱葬岗一带活动异常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或者……埋藏什么。
雨幕是最好的掩护。霍非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远远缀在后面。那几个幽冥宗弟子显然不是核心精锐,警惕性不高,只顾埋头赶路。他们七拐八绕,最终钻进了一片废弃的义庄。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呻吟,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霍非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义庄旁一棵枯死的老槐树,透过破败的窗棂缝隙向内窥视。里面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映照着几张年轻却带着戾气的面孔。他们围着一个新掘开的土坑,坑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正被小心翼翼地挖出来。
“动作快点!这鬼地方真晦气!”一个脸上有疤的青年低声催促。
“催什么催!这‘蚀心散’坛子埋得深,沾了地气药性才足,你懂个屁!”另一个瘦高个不耐烦地回嘴。
“都闭嘴!赶紧挖出来带走!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第三个看似领头的环顾四周,眼神带着不安。
霍非心中了然:原来是来取他们之前埋藏的毒药。幽冥宗的“蚀心散”,无色无味,中者心脉寸断而亡,歹毒无比。他正盘算着是悄悄退走还是等他们出来再尾随,眼角余光却瞥见义庄角落的阴影里,似乎还有一个更年轻的身影,正瑟瑟发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幽冥宗服饰,但明显不合身,袖口裤腿都长出一截。他脸色苍白,眼神惊恐,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玉佩,指节都捏得发白。
就在土坑里的毒药坛子被完全起出,领头弟子松了口气,准备招呼众人离开时,意外发生了。
那缩在角落的少年,也许是太过紧张,也许是脚下湿滑,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一个腐朽的破木架!
“哗啦——哐当!”
木架倒塌的声音在寂静的义庄里如同惊雷!
“谁?!”幽冥宗弟子们瞬间炸毛,刀剑出鞘,目光如电般射向角落。
少年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外跑。
“抓住他!”领头弟子厉喝。
离得最近的疤脸青年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抓那少年的后领。少年情急之下,竟下意识地回身推搡,动作笨拙,毫无章法。疤脸青年没料到这小子还敢反抗,一个趔趄,竟被推倒在地。
“废物!”领头弟子大怒,亲自扑上。少年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反剪双臂,摁在了地上。
“饶命!师兄饶命!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涕泪横流,拼命求饶。
领头弟子眼神阴鸷:“周焕?是你这个废物点心?谁让你跟来的?嗯?坏老子好事,活腻歪了?”他揪着周焕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霍非在树上看清了少年的脸,确实稚嫩,眼中是纯粹的恐惧,没有幽冥宗弟子惯有的阴狠。
“我…我好奇…想看看师兄们…做什么…”周焕哭得稀里哗啦,“我叔父是内门的周长老…你们不能杀我!”
“周长老?”领头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化为更深的鄙夷和不耐烦,“呸!仗着有个内门叔父就敢到处乱闯?坏了宗内大事,周长老也保不住你!把他捆起来,堵上嘴!带回去交给刑堂发落!”
“师兄!师兄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周焕绝望地挣扎。
疤脸青年狞笑着掏出绳索:“小子,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撞枪口上了!”
霍非在树上看得直摇头。这周焕实力低微,动作生涩,一看就是刚入门不久,靠着裙带关系才混进内门。这种人在魔门里,往往死得最快。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灯火辉煌的赵府深处,上演着另一场截然不同却同样疯狂的戏码。
江南道别驾赵德云,此刻正斜倚在铺着昂贵波斯绒毯的软榻上,眼神迷离,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面前杯盘狼藉,金樽玉盏倾倒,醇香的美酒泼洒在地毯上,浸染出深色的污迹。几个衣衫半解、面容姣好的侍妾围在他身边,强颜欢笑地劝着酒。
“大人,再饮一杯嘛…”一个穿着桃红纱衣的侍妾将酒杯递到赵德云唇边,声音甜腻,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喝…喝…”赵德云含糊地应着,猛地抓住侍妾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女子痛呼出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贪婪地盯着她雪白的脖颈,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兽性的欲望。“美人…真美…比景宸那个贱人还美…”
旁边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侍妾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她叫柳儿,是魅女门安插在赵府最深的一颗棋子。听到门主景宸的名字从赵德云口中以如此侮辱的方式说出,她心中剧震,一股寒意瞬间蔓延全身。景门主…真的出事了?
自从那夜之后,魅女门内部就失去了门主的消息,各种流言四起。如今从赵德云口中证实,柳儿只觉得手脚冰凉。
“大人,您醉了…”柳儿努力挤出笑容,试图上前搀扶,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滚开!”赵德云却猛地一挥手,粗暴地将柳儿推开,力气之大,让她踉跄着撞在桌角,痛得闷哼一声。
赵德云的目光变得更加浑浊而狂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支配着。他一把将桃红纱衣的侍妾拽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和尖叫,撕扯着她的衣服,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大人!不要!求求您!”侍妾惊恐万状,拼命挣扎。
“贱人!装什么清高!”赵德云双眼赤红,反手一个重重的耳光抽在侍妾脸上,打得她嘴角溢血,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他似乎被这暴力的举动刺激得更加兴奋,掐住侍妾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