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秀的耳尖瞬间泛起绯红，像染上了夕阳的胭脂色，他别扭地低下头，飞快地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回：“你也……你也喝一口，别都给我。”
说着就想把瓶子推回去，却被李宝娜笑着按住手：“我不渴，你喝吧，补点力气。”
这一幕落在尹灿荣眼里，像一根火柴精准点燃了他心底积压的引线，怒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烧得他心口发疼。
他的脚步猛地加快，鞋尖差点踢到前方台阶的边缘，发出“咚”的轻响，旁边同行的男生赶紧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急声道：“灿荣，别冲动！道馆里到处都是监控，真动手不仅要记大过，叫家长。还得被教练罚跑几十圈，不值当！”尹灿荣咬着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尖锐的痛感才勉强拉住他的冲动。
可他的视线依旧死死锁着那两人，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胸口随着急促的气息起伏不停。
那天夜店那晚的画面又清晰浮上心头——李宝娜就是和赵明秀一起走的，回来后便一直躲着他，电话不接，消息也回得敷衍，如今这副亲密模样，更是让他心里的醋意和怒意搅成了一团乱麻，堵得发慌。
姜艺率和崔英道走在队伍最后，两人隔着半步左右的距离，却像被一层无形的磁场笼罩，将周遭的喧嚣、争执的暗流都隔在外面，自成一个静谧的小世界。
崔英道手里握着一杯没喝完的冰拿铁，杯壁的水珠早已浸湿他的指腹，顺着指缝滴在手腕上，带来一丝凉意，原本冰凉的咖啡也褪成了温凉，可他依旧攥得很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身印着的品牌logo，反复勾勒那些简单的线条，像是在借着这个动作掩饰心底的躁动。
偶尔两人的手背不小心碰到，崔英道会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手，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像被夕阳染透的晚霞，连耳尖的细小绒毛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总忍不住用余光偷瞥身边的姜艺率：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裙，裙摆刚好垂到膝盖，走路时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发间插着一支珍珠发簪，圆润的珍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格外亮眼。
“你刚才在休息室说要好好‘教训’金叹，现在倒放慢了脚步，是怕帝国集团找宙斯酒店的麻烦？”姜艺率侧过头看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发簪上，折射出的光点恰好落在崔英道的手背上，像撒了一把星星碎屑。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显的调侃，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校服外套的袖口——布料是洗得柔软的棉质，隐约透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咖啡香，格外清冽好闻。
崔英道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向杯里剩下的半杯拿铁，咖啡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奶膜，模糊了杯底的倒影，也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像被温水泡过似的：“不是，没必要下重手。”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她的侧脸，望着她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浅浅阴影，语气更轻，“他除了长的让我反感之外，也没做过别的过分事。”
他没说出口的是，刚才在休息室，当他瞥见姜艺率听到金叹辩解“我不会输”时，眼底闪过的那丝担忧，便悄悄改了主意。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莽夫，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凶戾的模样——哪怕在旁人眼里，他本就是桀骜不驯、不好招惹的性子，可在她面前，他莫名想藏起那些尖锐的棱角。
【宿主！你听听他这话！分明是找借口嘛！刚才在休息室还拍着桌子说要把金叹按在垫子上，现在居然说‘没必要’，这双标也太明显了吧！】小狐狸的声音突然在姜艺率脑海里响起，带着促狭的笑意，还夹杂着“啧啧”的感叹，显然早已看穿了崔英道的心思。
姜艺率眼底掠过一丝浅笑，眼尾微微弯起，却没有戳破，只是顺着他的话，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袖口，故意提起他最烦的事：“也是，万一真把人打坏了，金元哥肯定要亲自找你欧爸谈‘合作’，到时候又是一堆虚头巴脑的应酬，递名片、说场面话，确实麻烦。”她特意加重了“合作”二字，清楚崔英道最抵触财阀之间这种表面和气、实则算计的往来。
果然，崔英道的眉头轻轻皱了皱，眉宇间染上几分不耐，显然对这个话题极为反感，却没反驳，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看着那截纤细白皙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袖口，动作轻柔，却像有电流顺着布料传过来，让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赶紧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跆拳道馆大门，喉结在脖颈间轻轻滚了滚，像是在掩饰心底的慌乱，又像是在吞咽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推开跆拳道馆厚重的木门时，一股淡淡的柠檬味消毒水气息混着护具皮革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学员们身上的汗味和运动后的热气。
这味道算不上好闻，却透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劲儿，瞬间驱散了几分路上的沉闷。
场馆很大，屋顶装着高窗，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中央铺着的巨大蓝色防滑垫上，被擦得锃亮的垫子反射出刺眼的光；
垫子边缘整齐摆着一排黑色护具，护腕、护膝和头盔上还沾着没擦干的水渍，在光影下泛着潮湿的光泽，旁边的架子上还挂着几副备用的道服，随风轻轻晃动。
教练站在垫子中央，身着黑色教练服，腰间系着宽宽的黑色腰带，手里握着一支银色哨子，见众人鱼贯而入，立刻吹了声清脆的哨音，声音洪亮得震得人耳朵发颤：“都动作快点！左边男更衣室，右边女更衣室，去换护具！五分钟后开始对练，迟到一秒钟，就罚跑十圈操场！少一圈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