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四方客栈西院就响起了低沉的动静。
胖猴将最后两袋干粮捆扎到巴山牛的驮鞍上，拍了拍牛背：“伙计，这一路就靠你了。”
孟虎检查完所有队员的兵器，走到殷牧野面前：“头儿，都检查过了，没问题。”
鬼蝠带着弓弩队的五个人已经换好了便于在山林间行动的装束，每人背着一架折叠弩，腰间挂着箭囊和短刃。
殷牧野清点完人数和物资，走到端木烬面前：“大人，二十五人全部到齐，物资按二十天准备，冰爪和登山绳已分发，可以出发了。”
端木烬点了点头，翻身上了巴山牛牛背。他的陨铁星辰枪拆分成三段，用特制的枪囊挂在牛鞍侧边，随手可取。
队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四方客栈，穿过尚未完全苏醒的汉中城街道。北城门刚刚开启，守城士兵打着哈欠，看到这支准备进山的队伍时，眼神里都带着一丝诧异。
“这么早进山？”一个老兵忍不住问了一句。
殷牧野随口道：“赶路。”
老兵没再多问，挥了挥手放行。
出了北城门，视野豁然开朗。前方不再是平坦的盆地，而是逐渐抬升的山峦。冬日的秦岭苍茫一片，远山覆着薄雪，近处的林木枝叶凋零，露出嶙峋的枝干。
“按地图，前进三十里就是傥骆道入口。”殷牧野策牛与端木烬并行。“之后的路，就全靠这图了。”
端木烬“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前方山道。道路还算宽阔，能容两辆马车并行，显然是经常有人走的样子。但越往北，道路越窄，两侧的山势也越陡峭。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队伍来到一处岔路口。右侧道路相对平缓，蜿蜒向东北方向；左侧道路则直接扎进两座陡峭山峰之间的峡谷，入口处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斑驳的大字：傥骆。
石碑旁散落着一些烧尽的篝火痕迹，还有几块被风雨侵蚀得看不出原貌的木板，上面似乎曾写过什么警示语。
“就是这里了。”殷牧野勒住牛，看向端木烬。
端木烬打量着峡谷入口，谷内光线昏暗，两侧崖壁高耸，几乎垂直，只在顶端露出一线天空。谷口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人脸颊生疼。
“鬼蝠。”端木烬开口。
“在。”鬼蝠策牛上前。
“带两个人，前出探路。保持一千米距离，有情况立刻回报。”
“是。”鬼蝠点了两名擅长潜行的弓弩队员，率先进入峡谷。
殷牧野接着下令：“孟虎，你的人走前面，保持警惕。胖猴，刀盾队断后。其余人，跟我护住大人和物资。”
队伍重新调整队形，进入傥骆道。
一进峡谷，温度骤降。两侧崖壁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地上结着一层薄冰，巴山牛的蹄子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道路宽仅丈余，勉强能容两头牛并行。
走了约莫三里地，前方探路的鬼蝠派了一人回来报告。
“大人，头儿，前面发现情况。”
“说。”端木烬道。
“峡谷前方约两里处，道路被落石堵住了大半，只能容一人一牛勉强通过。鬼蝠队长正在查看落石情况，让我先回来报告。”
殷牧野看向端木烬：“落石堵路……是自然塌方，还是人为？”
“去看看。”端木烬催牛前行。
队伍加快速度，很快来到了鬼蝠所说的地点。果然，一大片山体滑坡堵塞了道路，碎石和泥土堆起一丈多高，只留下左侧一个狭窄的缺口。
鬼蝠正蹲在落石堆旁仔细查看，见端木烬到来，起身汇报：“大人，落石应该是最近十天之内发生的。石堆表面没有青苔，断裂面很新。”
鬼蝠顿了顿，指着石堆边缘几处不显眼的位置：“这里有撬棍的痕迹，有人故意扩大了这个缺口，但又没完全清理道路。”
殷牧野蹲下身，顺着鬼蝠指的方向看去，几块较大的石块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
“故意留这么个缺口……”殷牧野站起身，脸色凝重。“像是……专门让人通过的陷阱。”
端木烬没有说话，他的神识悄然展开，覆盖了周围七百米范围。崖壁、石堆、谷底……每一处细节都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石堆后面，左侧崖壁上方三十米处，有个凹洞。”端木烬忽然开口。“里面有呼吸声，三个人，都是武徒境界。右侧崖壁上方二十米，两块巨石后面，还有两个，是武者境界。”
殷牧野和鬼蝠脸色一变。
“埋伏。”殷牧野手按剑柄。
“要清理吗？”鬼蝠问。
端木烬摇了摇头：“不必，让他们看着我们通过。”
端木烬转向殷牧野：“传令下去，所有人保持正常行进速度通过缺口。孟虎和胖猴的人注意警戒，但不要表现出已经发现他们的样子。”
“是。”殷牧野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队伍重新整队，开始依次通过那个狭窄的缺口。
端木烬走在队伍中间，当他通过缺口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崖壁上方那几道目光的注视。那目光里带着审视、评估，还有一丝……贪婪？
但终究没有动手。
直到整个队伍全部通过落石堆，继续向前走出两百多米，崖壁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他们没动手？”鬼蝠有些疑惑。
“在等什么。”殷牧野皱了皱眉。“或者……我们不是他们的目标？”
端木烬看向前方幽深的峡谷：“这傥骆道……比我们想象的更有意思。”
队伍继续前进。
又走了约莫五里地，峡谷逐渐开阔，道路也变得平坦了一些。“按照地图，前面应该有一处‘歇脚岩’。”殷牧野看着手中的地图说道。“是商队中途休息的地方，地势相对平坦，有水源。”
果然，转过一个弯道，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台。平台依着崖壁，约莫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地面平整，显然是人工修整过的。平台内侧崖壁下有一眼泉水，正汩汩地冒着清冽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