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牧野回来得比预想的要快，他推门进入端木烬房间时，手里拿着一卷用牛皮包裹的东西。
“大人，地图买到了。”殷牧野将牛皮卷摊开在桌上。
那是一张绘制得相当精细的秦岭地区地形图，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了道路、河流、山峰和已知的危险区域。
端木烬的目光落在汉中城以北的区域，从汉中到长安，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三条主要通道，像三道巨大的疤痕横亘在连绵的山脉之间。
“三条路。”殷牧野指着地图，开始汇报他打听到的情况。
“东边这条，叫子午道。”殷牧野的手指沿着一条蜿蜒的线路向北延伸。“从汉中东北方向出发，经宁陕、沣峪口，最终抵达长安城南。这条路最长，绕得最远，全程约七百余里。优点是相对平缓，沿途有数个小型聚居点和驿站，补给方便，缺点是路途遥远。”
端木烬默默听着，手指在地图上子午道的线路上轻轻敲了敲。
殷牧野的手指移向中间：“中间这条，傥骆道。从汉中正北方向进山，经华阳、厚畛子，出山后离长安城西不远。这条路长度适中，约五百里。”
殷牧野加重了语气：“这条路最为险峻，大部分路段都在深山老林之中，悬崖栈道极多，变异兽活动频繁。而且据武者公会的记录，近半年内有至少三支商队在这条路上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地人说，傥骆道深处可能有A级变异兽盘踞。”
“A级？”端木烬挑了挑眉。
“传言如此，未经证实。”殷牧野谨慎地说道：“但宁可信其有，走这条路，风险最大。”
最后，殷牧野指向西侧：“西边这条，褒斜道。从汉中西北方向出发，沿褒河河谷北上，经留坝、太白，出斜峪关后抵达长安城西。这条路约五百五十里，长度介于两者之间。道路状况比傥骆道好些，沿途有几个小型关隘和营地。”
殷牧野顿了顿：“这条路上匪患最为严重，地图上标注了三处红色区域，都是已知的匪帮活动区。”
端木烬盯着地图上那三个刺眼的红色标记，沉默了片刻。
“三条路，各有利弊。”端木烬缓缓开口。“子午道最安全但最慢，傥骆道最短但最危险，褒斜道折中但匪患最重。”
“正是。”殷牧野点了点头。“武者公会的执事说，最近几个月，选择走子午道的商队最多，占六成以上。走褒斜道的占三成，大多是大型佣兵团护卫的商队。至于傥骆道……近三个月没人敢走。”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端木烬道。
推门进来的是鬼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比平时更亮。
“大人，头儿。”鬼蝠反手关上门，走到桌前。“打听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说。”端木烬示意他继续。
鬼蝠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是关于长安城的，我在茶楼听到几个行商在议论，说长安城最近不太平。”
“怎么不太平？”
“听说城主府内部出了乱子。”鬼蝠说道：“长安城的城主，是武圣魏无涯，已经统治长安二十年。但最近有传言说，魏无涯闭关冲击更高境界时出了岔子，身受重伤，可能命不久矣。”
端木烬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魏无涯，华国仅有的三位武圣之一，长安城的统治者，如果魏无涯真出了事……
“消息可靠吗？”殷牧野沉声问道。
“只是传言。”鬼蝠摇了摇头。“那几个行商也是道听途说，有人说亲眼看见城主府戒备格外森严，进出都要经过三道盘查；还有人说长安城内的几大家族最近活动频繁，似乎在谋划什么。”
殷牧野的脸色凝重起来：“如果魏无涯真的重伤甚至……那长安城现在恐怕已经是暗流涌动。各大势力都在盯着城主之位，这时候外人进城，很容易被卷入旋涡。”
端木烬依旧沉默着，长安城的情况出乎他的意料。更麻烦的是，如果长安城内部正在权力更迭，他这时候进城，很可能会被卷入旋涡之中。武王的实力在长安城已不容小觑，足以影响某些局部的平衡。
“三条路……”端木烬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长安城的变故……”
殷牧野和鬼蝠都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知道，大人需要时间思考。
良久，端木烬开口：“胖猴的物资清单列出来了吗？”
“应该快了。”殷牧野说道：“我这就去催。”
“不必。”端木烬摆了摆手。“让他按二十天的量准备干粮和药品，按最艰苦的条件准备。另外，每人再配一副冰爪和登山绳。”
殷牧野愣了一下：“大人，您决定走哪条路了？”
“傥骆道。”端木烬的声音平静。
殷牧野和鬼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大人，傥骆道最危险，而且有A级变异兽的传言……”殷牧野试图提醒。
“我知道。”端木烬打断了他。“但子午道太慢，褒斜道有匪帮。我们虽不怕匪帮，但没必要在路上浪费时间厮杀。傥骆道虽然危险，但最短，疑似有A级变异兽出没。”
“那我们还……”鬼蝠忍不住开口。
“A级变异兽，我也杀过。”端木烬淡淡地说道：“凤头鹰王就是A级。”
殷牧野恍然。是了，大人可是亲手击杀过A级变异兽的武王。寻常武者视A级变异兽如洪荒猛兽，但对大人来说，那却是宝贵的修炼资源。
“更重要的是。”端木烬的眼神变得深邃。“如果传言属实，魏无涯重伤，长安城即将大乱。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想办法弄到武圣心法……”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殷牧野不再犹豫。
“去吧。”端木烬点了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出城。今晚让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殷牧野和鬼蝠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间。
端木烬独自站在地图前，目光在三条古道上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中间那条最险峻的线上。
傥骆道……A级变异兽……
端木烬闭上眼睛，识海中十个神魂蜿蜒盘旋。也许傥骆道的深处，会有他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