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通道前端，银镜还对着前方。光束照在墙上，那些刻痕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月光角度偏移开始变化。线条像水一样流动，重新排列。
林小棠靠在墙边，右手贴着胎记。热度比刚才更强了，皮肤发红，但她没动。她盯着墙上的符号，发现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一组环状结构，层层嵌套。
“不是装饰。”她说，“是公式。”
陈默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开新的一页。铅笔刚碰到纸面，秦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镜头捕捉到了。”
她举着摄像机，屏幕亮着。直播画面里，符号被拆解成无数细小光点，自动拼接成三维模型。频谱分析模块运行中，数据不断跳动。
“我在叠加之前记录的影像。”秦月说，“每次月光角度不一样，符号形态就变一次。我把这些帧合在一起，系统能算出完整结构。”
苏明远走到她旁边看屏幕。模型旋转着，中间出现一个时间轴标记。数字跳动，最后停在“71:58:21”。
“和倒计时一致。”他说。
林小棠闭上眼，把手掌按在镜背。胎记的热感顺着指尖传过去。银镜微微震动，墙上的符号突然亮了一下。幽蓝的光从刻痕里渗出，沿着环形路径流转。
“它在回应。”她说。
陈默调整银镜角度，让月光完全覆盖墙面。符号运动加快，形成两个分支路径。直播画面弹出提示：【运算分歧，需选择主干】。
“不能同时走两条路？”秦月问。
“不是路径。”林小棠睁开眼，“是时间线。一个代表防御成功，一个代表失败。系统让我们选。”
苏明远盯着其中一条分支。那条线上有段断裂，像是被硬生生切断。他凑近看，发现断裂处藏着一个小图案——一块裂开的怀表，齿轮散落，表面刻着编号“S-1987-04”。
他的呼吸顿了一下。
那是他出生年份。父亲那只老钟上的编号也是这个。小时候他问过，父亲只说那是“命定时刻的倒计时”，再不肯多讲。
“这不是随机生成的。”他说，“它知道我们是谁。”
陈默没说话。他把银镜往左移了一点。光斑扫过公式中心，两条分支开始抖动。空气中响起低语声，不是从一个方向来，而是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重叠在一起，听不清内容。
林小棠咬住嘴唇。胎记烫得像要烧起来。她没松手，反而把整只手压上去。银镜的震动变得更剧烈，镜面浮现出几行字：
信理，亦容变。
字迹很熟。像母亲写过的笔记。
下一秒，两条分支合并成一条。直播画面刷新，标注变为：【最优防御窗口锁定，误差趋近于零】。
墙上的符号停止流动，固定成最终形态。整个通道安静下来。
陈默合上笔记本。他写下最后一句结论：“符号为高维能量调控方程，可预测灵体渗透峰值期。”
他抬头看向通道深处。
尽头还有另一道门。比第一道更厚重，材质像是青铜。门缝里透出赤色光晕，一明一暗，像是心跳。
秦月把摄像机转向那里。画面中，光晕来自一个球形装置。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结构，表面缠绕电流，缓慢旋转。那就是能量核心。
“能看到里面。”她说。
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能看见内部墙壁也刻满了符号，比通道里的更密集。有些地方还嵌着金属片，形状不规则，像是残破的零件。
苏明远走近第二道门。他伸手摸门缝边缘，指尖碰到了一点凸起。拿下来一看，是一小块铜片，上面有半个齿轮，背面刻着“S.m.Y.”。
他父亲的名字缩写。
他没说话，把铜片收进口袋。
林小棠靠着墙滑坐在地。右手胎记已经红到接近紫色，她用左手压着，额头出汗。刚才强行维持连接，耗得太多。
“你还行吗？”陈默问。
“能撑。”她喘了口气，“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秦月蹲下来看她。“要不要先停下？”
“不行。”林小棠摇头，“公式已经激活，如果中断，下次再连可能就打不开了。”
陈默点头。他把银镜收回内袋，拿出录音机。磁带还在转。背景音里那段低频震动比之前清晰，节奏和能量核心的脉动一致。
“地下有东西在工作。”他说，“不是死物，是运行中的系统。”
秦月调出直播后台。观看人数一直在涨，现在已经突破百万。弹幕还是空白，但底部多了一行新字：【校准完成，等待指令输入】。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一会儿，低声说：“这不只是直播……是见证。”
苏明远站在门前没动。他看着门缝里的光，想起父亲最后一次出任务前的样子。那天早上，父亲把一块怀表放进他手里，说：“如果你听见它响，就别回头。”
后来表丢了。父亲也没回来。
现在他知道，那块表不在人间。
陈默走到他身边。“准备好了就进去。”
苏明远没应声。他抬起手，掌心朝上。印记又开始发热，这次是从内往外烧的感觉。他盯着那道门缝，声音很低：“它在等我。”
林小棠扶着墙站起来。她走到银镜前，再次把手放上去。胎记还在痛，但她必须撑住。公式还没完全关闭，能量核心的信号还在增强。
秦月把摄像机架好，镜头对准第二道门。直播画面稳定传输，三维模型持续更新。时间标记停留在“71:58:21”，没有再变。
陈默取出笔记本，在最后一页画下能量核心的轮廓。他在旁边标注：需同步开启双门，单向进入可能导致时空错位。
他合上本子，看向其他人。
林小棠点头。秦月竖起大拇指。苏明远深吸一口气，抬手推门。
青铜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打开。里面的光更强了，照出门内空间的一角。墙上刻满文字和符号，密密麻麻，像是某个人留下的记录。
陈默往前走了一步。
林小棠跟上。
秦月没动。她看着摄像机屏幕，发现画面右下角突然跳出一行新字：【冒险者编号已登记，权限开放至第三层级】。
她张嘴想说什么。
苏明远的手掌贴上了门框。